刻刀在竹片上游走，晨光透过窗棂，把王耀阳的影子钉在苇席上。机关木鸟的翅膀渐渐成形，他照着李师姐给的阵盘残片，把那些弯曲的纹路小心翼翼地刻在翅膀内侧——这是他琢磨了半宿的主意，让木鸟飞起来时，翅膀扇动的风正好能带动阵纹，在半空布下一道隐形的警戒线。
“成了。”他吹了吹竹屑，把最后一片齿轮嵌进去。指尖轻轻一拧发条，木鸟扑棱棱展开翅膀，绕着屋子飞了两圈，翅膀内侧的阵纹在阳光下闪了闪，竟真的在门框上投下一层淡淡的光晕。
“厉害啊！”林松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个食盒，“我听说药圃的灌溉渠总堵，你这机关术能不能用上？比如做个自动清淤的小玩意儿？”
王耀阳眼睛一亮：“能！用竹片做个螺旋桨，顺着水流转，就能把淤泥带出来。”
周奇也跟在后面，手里攥着张任务纸条：“刚看到的新任务，去断云峰采集‘穿石藤’，那玩意儿长在悬崖上，不好采，贡献值给八十呢。”
王耀阳接过纸条，上面画着穿石藤的样子，藤蔓上带着倒刺，根系能钻进岩石缝里。断云峰他去过，悬崖陡峭，连灵根修士都得小心。
“我去。”他干脆地说，“正好试试新做的机关爪。”
他从木柜里拿出个巴掌大的铁爪，用铁链连着竹柄，齿轮咬合处还缠着细麻绳——这是照《天工开物》做的，不用灵气，靠手劲就能控制开合。
林松凑过来看：“这能抓住岩石？”
“试试就知道。”王耀阳把机关爪揣进怀里，又往食盒里塞了两块周奇带的桂花糕，“等我回来，教你们做清淤的螺旋桨。”
断云峰的悬崖果然陡峭，岩壁光秃秃的，只在石缝里零星长着几丛绿色。王耀阳找到处稍缓的坡，把机关爪甩出去。铁爪在空中划过弧线，“咔”地抓住一块突出的岩石，他使劲拉了拉铁链，纹丝不动。
“成了。”他心里一喜，抓着铁链往上爬。穿石藤长在离崖顶不远的地方，藤蔓缠着岩石，倒刺闪着寒光。
他刚采了半篓，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咔嚓”声。抬头一看，一块磨盘大的岩石正往下滚，带着碎石，直冲向他！
王耀阳心里一紧，想躲已经来不及。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拽动机关爪的麻绳，铁链瞬间绷紧，带着他往旁边荡去。岩石擦着他的衣角滚下去，砸在崖底，扬起一片尘土。
他贴着岩壁喘粗气，后背又惊出一层汗。刚才那一瞬间，梦里的黑暗好像又闪了一下，可这次，他抓住了自己的“浮木”。
等他提着穿石藤回到宗门，已经是傍晚。交任务时，执事见他篓子里的藤蔓连根带土，根系完整，忍不住多问了句：“这穿石藤的根最难带，你怎么做到的？”
“顺着石缝挖，别硬掰。”王耀阳笑着说，“就像解绳子，找对纹路就容易了。”
执事点点头，额外多给了他十贡献值：“这法子不错，我记下来告诉其他弟子。”
回到阵道坊时，里面已经聚了不少人，林松正拿着竹片比划，教大家做螺旋桨的雏形。见王耀阳回来，都围了上来。
“怎么样？没出事吧？”林松一脸担忧。
“能出事？”周奇撇嘴，却把刚温好的灵米粥递过来，“快趁热喝，看你满头汗。”
王耀阳喝着粥，听着弟子们七嘴八舌地问穿石藤的事，忽然觉得那梦或许不是催他“快”，而是催他“稳”——就像这穿石藤，扎根石缝，慢慢来，反而能站得更牢。
他放下粥碗，拿起新做的机关爪：“谁想学这个？明天一早，后山练手去。”
弟子们顿时欢呼起来，油灯的光映着一张张兴奋的脸，把阵道坊照得暖融融的。
王耀阳看着眼前的热闹，又摸了摸怀里的《战地阵纪要》，忽然想起苏长老说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或许这条路没有金丹耀眼，没有灵根顺遂，可走得久了，身边总会聚拢起一群同行的人，像此刻这样，围着一盏灯，说着一块竹片的用法，盼着明天的太阳。
窗外的月光又爬上窗台，照在那只机关木鸟上。翅膀上的阵纹在月光下泛着浅淡的光，像在诉说着一个凡根修士的故事——没有捷径，没有奇迹，只有一步一步，把脚下的路，走成自己的道。
王耀阳拿起刻刀，借着灯光，开始琢磨下一个机关。
明天，又该教大家做点什么呢？他笑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