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是一个父不明之人。”姜妧声音有些沉闷。
“就算不知道你父亲是谁，可你还是姑姑的女儿，是我的表妹，也是我喜欢的人，不是吗？”
姜妧知道自己钻进了死胡同里走不出来，如今听了顾宁琛这一番话才算是好了许多。
郝然的抬起头，撞进对方深情似海的眼眸，心突然抽疼了一下。
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顾宁琛抬手落在她的肩头，“阿妧，不要难过，那样我会更难过。”
姜妧浓密纤长的睫毛轻颤，“阿琛，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了。不管发生什么，你若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说完，突然凑了上去，在他唇角上轻轻落下一吻。
顾宁琛一愣，刚要准备反扑，恰时车夫的声音响起：“世子爷，郡主，姜府到了。”
顾宁琛讪讪然摸了摸鼻子，跳下了马车，悄无声息的隐入一旁的巷子，消失不见。
再一次回到昭华院，一股寒意从姜妧的心底冒了出来。
她面若寒霜，尚且嫩稚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无端的令人感觉到一股威严。
玉簟和玉砌相互看了一眼，有些不敢上前。
她们的郡主，分明是个可爱傲娇的小姑娘，眼前这个寒意凌人的少女是谁？
哐当——
众人寻声望去，却见商嬷嬷震惊的站在廊庑下，手中的铜盆掉了下去，热水洒了一地都仿若未觉。
姜妧动了动眼眸子，脸上的冰霜退散了些。
她实际上是真的太愤怒，也觉得这地方太过恶心，一时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个地方，太脏了，她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嬷嬷，怎么了？”商嬷嬷奇怪的举动，终是让姜妧回过神来。
瞧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姜妧心中一动，当年的事，商嬷嬷或许不知情，可在景元长公主身边伺候的人，真的一点也不曾察觉吗？
商嬷嬷听到姜妧的声音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郡主……奴婢瞧着郡主方才的模样，像是看到了公主，一时失态，还请郡主责罚。”
姜妧垂下眼帘，“嬷嬷一时失态，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还要小心些才是。”
见她目光落在自己手上，商嬷嬷下意识遮掩了被热水溅到的地方。
姜妧领着她进屋，命玉簟取了药膏过来，又命伺候的人全部退了出去。
“嬷嬷，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郡主请说，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妧瞧着她一会儿，笑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知道，我母亲当年会嫁给姜槐，是不是因为她早已有了身孕？”
哐当——
商嬷嬷猛然起身，面色大变，连小杌子被她带倒下去了都没察觉。
姜妧叹了口气，她想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皇太后都能知道的事情，身为景元长公主贴身伺候的嬷嬷，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的父亲，是谁？”
商嬷嬷哆嗦着唇：“郡……郡主，你说什么呢？你的父亲自然就是——”
“嬷嬷，不要把我当成傻子！”姜妧疾声厉喝。
这样强势的姜妧，是记忆中不曾有过的。
商嬷嬷一下子被她身上迸发的气势给震住了。
许久之后，商嬷嬷才开口：“奴婢不知道郡主的父亲是谁，公主从南疆回来之后，被奴婢诊出了一个月的身孕。这等大事，奴婢没办法瞒着皇太后，却没想到公主出宫一趟之后直接去了皇太后面前跪求着要嫁给姜槐。”
她抬眼看了姜妧一眼，“之后的事，奴婢不甚清楚了。但外界谣传郡主是早产，其实不是。”
“我是足月生的？”
“是。”商嬷嬷点了点头，“郡主出生的那一晚，公主找了姜槐过来，两人不知道在屋里说了什么，结果就等来公主动了胎气，提前发作。那几日本就是公主临盆的日子，为了公主的声誉着想，索性就对外就宣称是早产。”
姜妧想到了老妪的话，显然姜槐私底下做了什么手脚威胁到了顾氏皇族，否则以她母亲的性子，怎么会在临盆的这几日跟姜槐吵架。
一直瞧着姜妧的商嬷嬷神色激动：“郡主，你是不是查到了些什么？”
那些事，现在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
至少她要弄清楚姜槐到底做了什么！
打发走了商嬷嬷，姜妧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
时光匆匆，似乎一眨眼的时间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日子。
五月初六，宜嫁娶，正是睿王大婚的吉日。
一大早起来，姜妧便感觉到了整个姜府的热闹。
姜媚的院子里更是热闹的厉害。
姜妧不喜欢这样子的热闹，但沾沾喜气的事她还是乐意的。
不一会儿，外头传来了鞭炮声，有灵敏的小丫鬟进来禀报：“迎亲队伍已经到了！”
外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饶是在内院都能听到，喜娘们匆匆忙忙地给姜媚盖上了帕子。
姜媚去安华苑拜别父母，由族里的兄长背着出了门。
花轿于震天的唢呐声中绕了皇城一圈，最后停在了睿王府门口。
全了礼数，新娘子被送进了洞房，睿王一脸喜气的出来敬酒。
顾宁琛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
荣王妃看到他这么早回来有些诧异，“已经结束了吗？”
“没有，是我觉得无趣，便先走了。”
荣王妃笑嗔了他一眼，“等你成亲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顾宁琛无奈。
他成亲的时候他是新郎官，哪里有可能向今日这么早退场？
荣王妃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突然道：“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顾宁琛一怔，随后笑道：“母妃——”
“别拿那些话搪塞我，你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难道不知道你这段日子出了事，忙得连个觉都没怎么睡好？”荣王妃撇撇嘴，这父子两个，没一个让人省心的，还一样喜欢把事情闷在心里头。
“母妃——”顾宁琛揉了揉太阳穴，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母亲开这个口。
这些日子，他查出了不少的事情，可关于他姑姑的事，却依旧如一团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