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爷子听夏辉阳说完，已经气得头顶冒烟了，好不容易才顺下气来。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你，都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夏辉阳啊，夏辉阳，你当时是吃错药了吗？为什么能这么糊涂呢？丢了婚事又害了心彤，我看你的心能过意得去吗？真的是作孽啊，家门不幸啊，怎么就出了你这个叛逆的孙子呢？”
夏老爷子越说越气愤，手脚都颤抖了起来，突然间身子歪了一下，吓得众人忙扶住他。
“爷爷！”
“爸！”
阮楠月紧紧拽住老爷子，看到他神色不太好，快要晕过去的样子，担心地问丈夫。
“敬霆，要不要叫个医生过来？爸的情况好像不太好。”
“叫吧，叫吧。”
夏敬霆正想吩咐佣人去叫家庭医生过来，但被夏老爷子拽住了手。
他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这副老骨头虽然老了，但还是硬朗得很，不会给叛逆孙子气两下就会晕倒在地上，不用找家庭医生那么麻烦了。”
夏辉阳还是跪着的，双手抓住他的手。
“爷爷，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辉阳的错！如果时间可以重来的话，我一定不会出去喝酒，不喝酒就不会搞到当年不可收拾的场面。但时间是不可以重来的，所以我能做的只能是弥补。在往后的日子里，对心彤，还有两个孩子，尽我最大能力去弥补。”
听了这句话，夏老爷子还是没有消气，他重重地戳了下拐仗。
“你这臭小子，你说一句弥补，就能弥补当年对两个女生的伤害吗？特别是心彤，人家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孩子，本来是有大好前程的，结果都给你玷污了，你怎么去弥补？”
“……”
不得不说，爷爷说得都对，他再怎么弥补，也不会抹掉当年对她们的伤害。
当年的事情就像是一条缝，就算是破镜重圆了，那条缝也是在的。
现场气氛一下子僵了下来，阮心彤抬起头来睁开眼，看到老哥一脸受伤的神色，她舍不得。
她摇了摇爷爷的衣角，轻声地说。
“爷爷，当年的事情真的是一个阴差阳错的意外，你就别再怪辉阳了，其实他也不知道当时他自己是与谁在一起的。事情到现在，芷妍和逸辰在一起了，然后我和辉阳也在一起了，不得不说，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另外一种幸福，我们就别再追究过去了，好不好？”
夏辉阳看了心彤一眼，眸光闪闪，他这一生何其幸运，还能得这么善解人意的女子死心塌地地对自己，简直是夫复何求。
他收回目光，仰头对爷爷说。
“爷爷，我知道自己是错得离谱了，我甘愿接受处罚，请爷爷处罚吧。”
阮心彤听到辉阳居然自动请求处罚，一下子慌，心里埋怨他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不！爷爷不要罚辉阳，当年他也是不知情的啊。是我！是我一直瞒着他，才会弄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
“不，是我错了！”
“不，我也有错！”
两个小年轻在那里争相承认错误，听得夏老爷子心烦，他大手一挥。
“好啦，你们两个都别争了，谁对谁错，我还是看得清楚的。辉阳，算爷爷没看错你，你还是有一点男人的担待的。好，既然你说你错了，甘愿受罚，那你就去祠堂闭门思过三天三夜吧。”
“好……”
“不，爷爷，不要让辉阳再去祠堂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平息，好不好？”
夏老爷子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发顶。
“心彤，你不用急着帮辉阳求情，无论当年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应该这么做的，伤害了芷妍，更是会伤害了你。现在怎么能一句补偿的话就算了呢？既然他自己都说愿意受罚了，那我们就成全他吧。”
其实，夏老爷子也多少有点了解自己的孙子的心思。
孙子刚才说，自己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双胞胎的身世，意思是说心彤也是瞒了他蛮久的，至于为什么要隐瞒，他不知道，但肯定能想到孙子知道消息的那刻，肯定是很惊讶的。
或许孙子现在觉得自己满身罪孽，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而在祠堂面壁思过，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宣泄方法。
既然他都主动请缨去了，他也没有反对的道理。
但阮心彤还是不放心地为辉阳求情，她摇着夏老爷子的手。
“爷爷，不要！”
“好啦，既然他自己要去，就让他去吧。”
他转头看着还在跪着的夏辉阳，沉声道。
“还不快点滚过去！免得在这里碍眼！”
“好，我现在就去。”
他抓了抓心彤的手，便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
“辉阳！”
心彤想跟过去，阮楠月拉了拉她的手，摇了摇头。
“心彤，既然是辉阳主动要去的话，你就让他静一静吧，或许他在祠堂里闭门思过，心里会更好受一些。”
“但妈妈……”
“别但了，看你的黑眼圈，应该这两天都没休息好吧，来，现在我们上去，妈妈陪你睡一会儿。”
阮楠月硬驾着阮心彤上去了，夏老爷子看着两人的背影摇了摇头，然后回头瞪了瞪夏敬霆。
“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夏敬霆摸了摸鼻子，想反驳却又觉得责无旁贷。
辉阳出了这样的事情，的确是他教子无方。
另一边，夏辉阳熟门熟路地去了几步路远的夏家祠堂。
二十几年过去了，祠堂有些老旧了，但摆设还是跟当年差不多。
他走到祠堂中央，面对着上方的夏家列祖列宗的神牌，扑通一声地跪了下来。
活了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二次来祠堂闭门思过。
他记得第一次来这儿，是小时候，是老爸和月姨重遇之后拍拖时，月姨带着心彤来夏家做客，他不太喜欢她们，所以就使了一些小计谋，让她们母女俩在餐桌上丢脸，事后给爸爸发现了，就把他扔到祠堂来闭门思过了。
后来一路成长，也是大错小错不断，不过那时候他已经是个大男生，有了与长辈们抗争的力量了，所以抗争到最后，只要是不过火的事情，一般都不会再来这儿面壁思过了。
但这次，的确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错误！
就算爷爷不要他来的话，他也会抽时间来这里思过。
双脚跪地的感觉不好受，特别是跪久了之后，根本站都站不起来。
这样痛苦的经历，他小时候就领略过了，但他现在变态地想再经历那种痛苦。
因为只有经历极痛，他才能对当年伤害心彤的那种痛苦感同身受。
他知道这是自欺欺人的想法，肉体上的痛苦只不过是让自己的心里会好受一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