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呛水
秦寻雪差点没笑出声来。她也没想到黎箐陶居然能说出这么劲爆的往事。最初，秦寻雪带着黎箐陶来，无非是想借着黎箐陶的口，把事情闹大罢了。毕竟周明帝想要算计周泽年，秦寻雪自然不愿意顺着周明帝，也不想让姜皇后好过。
但谁知道居然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秦寻雪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死死忍住想要笑出来的欲望。
当初大周兵败之事秦寻雪并没有多问。毕竟当初秦景盛破势如竹，一路长驱直入，差点打到大周皇都。一路上，秦景盛不知道拿下了多少城，也不知斩杀了多少将领。对秦寻雪而言，这些都不是必要关注的东西。她只需要坐镇后方，让秦景盛无后顾之忧地推进，直到大周求和为止。
秦景盛在大周的名号可不好，他是杀神，他的名字真能止小儿夜啼。大周不少将领听到带兵冲锋的是秦景盛，会两股战战，几欲投降。如今秦景盛不远不近地驻扎在两国边界，大周只知道打头的军队上方飘摇着的“秦”字，知道是秦家军，却不知道秦景盛在哪。甚至近来皇都中流言四起，暗指秦景盛派秦家军驻扎在大周边境，但实际上他已经悄悄潜入了皇都。
秦寻雪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些日子皇都中的传闻，嘴角却微微压低，露出一个有几分狠厉的表情。
“娘娘，”秦寻雪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并非是因着害怕，而是因着愤怒，“黎少家主的话可是真的？当年，确实是因为姜家的将领兵败，所以陛下才会把阿年送到大齐去？”
姜皇后敛眉，神情不悦：“不过是民间瞎传的闲话罢了，黎少家主，你如何能把闲言碎语当做真事？”
黎箐陶不语，只是微笑。
这段事确实没有半分记载。因为姜皇后为了家族荣光，生生逼死了当初写史的史官，逼迫周明帝篡改历史。就连周泽瑜，也被她粉饰太平般地安排了一件像模像样的差事，朝中大臣禁言此事，姜皇后掩耳盗铃，只要无人提及，便是未曾发生。
秦寻雪若有所思地看着姜皇后，一时间居然没有开口说话。
倒是周泽年轻轻笑出了声：“娘娘，不过只是八年前发生的事，娘娘都忘了吗？”
那时的周泽年不过十五。他在宫中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任人欺辱，人人都能踩他一脚。福德跟在他身边，但因为周明帝和姜皇后的监视，福德也没办法展露武功。
那时的周泽年反复听周泽柯提起，他的兄长如今到了哪里，要去战场上做英雄，打得大齐军队节节败退。
可是最后，周泽瑜惨淡收场，周泽瑜归来那日，恰好是一个冬日。
“那天，四皇兄为了哄三皇兄高兴，亲自动手把我推下了池水。”还没到结冰的时候，但湖水已经冷得刺骨。周泽年被他按在水里，明明会水，却不得不被按在水中，待了一刻钟，直到周明帝收到消息，派身边的大太监来救场。
“那时候，娘娘就在小佛堂里，檀香满室，佛声阵阵。所以娘娘听不见我的求救，也听不见外头的嬉笑。”周泽年仰着头，他半跪在地上，一派狼狈的模样，但身形依旧挺拔。
姜皇后一时间居然不敢看周泽年的眼睛。倒不是愧疚，只是觉得，这人好像从没有忘记自己受过的任何屈辱。
周泽瑜面色一变，显然也是想起了那日。他刚刚从边界吃了败仗，差点丢了半条命，心情极为恶劣，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为了让他高兴一些，特意安排了这么一场戏。
他也想起来了那日，周泽年被按在水中，明明狠狠呛了几口水，却还是恶狠狠的眼睛。他那时就像在说——我一定会报复回来，一定。
如今周泽年满眼笑意，却让人莫名遍体生寒。周泽瑜想，这贱东西看起来居然比那一日还骇人。
秦寻雪沉了眉眼。她没打探周泽年的过去，居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过往。她不打探周泽年的过往，是知道周泽年想要在自己面前维持体面，但如今，秦寻雪只想说，去他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