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止尧猛地睁大了眸，眼底难得泄露了一丝震惊的情绪。
他扣住迟染的肩，稍稍后退了一步，低眸直视她的眼：“你说什么？”
迟染脸颊很烫，心也很烫，却并不畏惧，她抬眸直直地盯着裴止尧，浅笑嫣然：“你还记得我杀青那晚说的话吗？”
裴止尧的眸深不见底，暗流涌动。
“记得。”
她说：“追女孩子不是这样的。如果你要吻她，那一定得征求她的同意。”
“我同意了。”
少女娇软的声音像是直接沉入了裴止尧的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她再次重申：“裴止尧，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裴止尧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许久都未有动静。
迟染盯着他，一时间也有紧张了，尽管周围寒风呼啸，她掌心却在冒着细汗。
身后的烟花终于燃尽，一切归于虚无，周遭只剩下风声，和寂寥的江浪声。
迟染舔了舔干燥的唇，正欲张口：“裴……”
话音未落，她便狠狠跌进了裴止尧幽凉的怀抱。
他几乎用尽了全力，将她抱的很紧，五指穿过迟染柔顺的发丝，低低轻吻着，从眉眼到脸颊，再到唇瓣，细细描绘着她的每一处轮廓。
尽管没有任何回答，这最简单的亲密动作已然代表了一切。
迟染仰头承受着他的亲吻，不知是不是陷得太深，只觉浑身发软，晕晕乎乎的。
没过一会儿，裴止尧便发现了不对劲，他用手碰了碰迟染的额头，拧起了眉：“怎么这么烫？”
迟染也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再碰了碰裴止尧的，软绵绵地倒在了裴止尧的身上。
声音弱的像猫：“我好像发烧了。”
……
最终，两人还是没能一起走过这望天桥，裴止尧抱着迟染回了镇子，这个点没有诊所开门，他只能去了王月娥家。
今晚除夕夜，家家户户都在守岁。
王月娥也不例外，她摸着迟染滚烫的额头，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该让你们晚上过去了。”
吹了那么久的风，可不得发烧吗？
幸好，她家里还有退烧药，就着热水喂迟染吃了药后，体温逐渐缓了过来。
迟染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明显还有些不清醒。
她迷离的视线转了转，精准地锁住了裴止尧所在的位置。
倏地，她瘪了瘪嘴，抬起手臂，口中轻声嘟囔：“裴止尧……”
带着明显撒娇的意味，因为发着烧，声音软软糯糯。
裴止尧心底像是被猫抓了一下，焦躁的情绪顿时被抹平，上前将女孩紧紧地捞在了怀里。
迟染枕在他的胸膛，小声咳了两下，脸上挂着红晕，两条眉毛拧成了一团。
“我好难受……”
嗓子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头也晕晕乎乎的，找不到方向。
裴止尧轻轻抚摸她的背：“乖……吃了药一会就好了。”
一旁站着的王月娥睁大了眼睛，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裴止尧这么温柔的模样。
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迟染又咳了两声，模糊不清地道：“我想睡觉。”
闻言，裴止尧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宽大的袄子把她整个人都盖住。
他看向王月娥：“我带她回去睡觉。”
“哦，好。”
王月娥摸了摸迟染的额头，放下心来，“没刚刚那么烫了，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嗯。”
裴止尧颌首，还是有些不放心，“诊所电话有吗？”
如果半夜迟染还没有退烧，他只能叫医生了。
“有。”
王月娥翻找了好一会儿，把号码发过去了。
“谢谢。”
裴止尧抱着迟染离开了。
王月娥看着他的背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刚刚竟然道谢了。
她眼眶顿时有些湿润，阿尧被他妈妈折磨成那样扭曲的性子，有朝一日竟也能为了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改变。
裴止尧将人抱回房间，小心翼翼地帮她脱了外套放上了床。
迟染顿时蜷缩成一团：“好冷。”
裴止尧打开了空调，许久没用了，一启动便散发出一阵霉味。
他皱着眉，脸色很低沉地关了空调。
早知道不该带迟染回宜安镇了，她能发烧，多半也有这两天晚上睡觉受凉的原因。
裴止尧脱了衣服，躺在迟染的身边，将她搂进了怀中，用体温给她传输着温暖。
这也导致他直接没办法入睡了。
脑海中望天桥的画面更加深刻，少女软糯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一阵阵回响，他体内如同聚了一团火气无处发泄。
“染宝。”
他终是没忍住，舔了舔迟染近在咫尺的耳垂，温度滚烫深深灼烧着他，声线喑哑，“你说的是真的吗？”
迟染感受到耳边的湿濡，微颤了颤：“什么？”
裴止尧抱紧了她，转而去吻她的眉眼：“我问你，今晚说的话，还算数吗？”
迟染用手勾勒着裴止尧脸部轮廓，并未睁眼，也能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
她仰头，碰上了裴止尧的唇，郑重而坚定地回答：“算数。”
裴止尧握住了她的手，加深了这个吻。
许久之后，他埋在了迟染的颈窝，喘着粗气，嗓音低沉而危险。
“既然答应了，就不准反悔了。”
他之前面对猎物尚还有耐心。
可若是猎物到手之后再逃跑，他就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出什么了。
裴止尧张口咬伤了迟染的颈窝，像是猛兽终于露出了犬牙，给自己的猎物盖上了专属印记。
迟染轻蹭了蹭，退烧药的作用下困得不行，也没回复就沉沉睡去了。
裴止尧重新躺好，将怀中的人抱的更紧。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晚上六点，帝都早已入夜。
诺大的庄园里，到处挂满了红灯笼，红彩带随风飘舞，处处彰显着喜庆。
然而，每个过路的仆人都是神色匆匆，没有一丝新年的喜悦。
大厅里，格调高雅的玉石长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
裴尚坐在主位，垂老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神情严肃。
他浑浊的目光凛冽地扫过众人，最终定在某个空位上，沉声问道：“阿尧呢？”
裴奕谨敛眸，淡淡道：“我已经有三天没见到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