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不安，孟氏的心思
那夜的京城异常的喧嚣，禁军们举着火把，挨家挨户地搜查，寻找据说是意欲行刺朝廷要臣的刺客——模样美艳，背上有三道鞭痕的女人。
百姓们惶惶不安，半夜燃起蜡烛，议论纷纷。
自打新皇登基，京城颁布了令法，严惩犯法犯罪行为。当街斗殴的小混混被当众打了一百大板，偷了小姐钱袋的惯犯被直接断了手……京城异常的和平安定，连夜里行窃的小毛贼们都少了些。
而这段日子，先有科举考试的泄题风波，后有巡城御史当夜死在了家里，现在连行刺朝廷命官的刺客都冒出来了。过惯了风平浪静日子的百姓们，纷纷搬出了板凳，抱出了西瓜，坐在自家门前，边吐瓜子边看着禁卫军办案。
刺客在天明之际找到了，禁卫军气势汹汹带着一个昏迷的长发女人回了宫。百姓们欢乐地呦呵着，称赞官老爷们能干，这才散场回家。
被抓到的女人，当然不是楚黛，是左秋白安排好的替死鬼，到了牢里没多久就毒发死了。
前一句听到人找回来了，后一句听到人死了，慕夜澜整个人都傻住了，脑子里空空如也，等他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流了泪。
冷漠地擦掉脸上的泪，他起身驾着轻功就去关押楚黛的地方，亲眼看她的尸体。
他不信。
果然，不是。
慕夜澜捂着眼轻轻笑了，他不知是怒，不知是喜，不知该笑，还是该愤怒。
麻木的心脏仿佛再次跃动了起来。
没有为什么，他只知道，她不许死，就算死，也必须是死在他手里。
……
早朝结束。
慕夜澜前脚刚进御书房，后脚孟氏便到了。
昨夜的噩梦，让她备显疲态，鬓角的白发都多了几根。
“母后。”慕夜澜疑惑地看着她，“您找儿臣有何事？”
他满心只想批阅完奏折，再去翻阅刑部、暗卫那边传来的讯息。
孟氏痴痴地凝视着她俊美的儿子，剑眉入髯，深邃的眼眸，薄薄的唇微微翕动，五官无可挑剔的精致、俊美。
他的鼻梁、他的嘴唇像他同样俊逸的父亲，而眉眼……
慕夜澜见孟氏神思恍惚，蹙起眉头，担忧道，“母后？你怎么只看着儿臣，却不说话？”
他小时候，孟氏就不爱看他，偶尔盯着他的脸看时，就会露出一丝迷惘的神情。
而这会，又是如此。
孟氏缓缓眨了下眼，抬手抚了抚额前的发丝，她从恍惚中几乎恐慌般地恢复平静，“哀家，没事。”她微微笑了，“只是看着你，突然就想起了你的父皇，有些伤感罢了。”
慕夜澜顿了顿头，轻声道，“儿臣还要批阅奏折，母后你今日来是有何事？”
孟氏看着他，认真道，“哀家此次来，是想让你尽快册封皇后。昨日，前朝重臣又过来见拜见哀家，让哀家尽快与你定下皇后的人选。秀女大选已经结束，封后之事，迫在眉睫。”
“儿臣这段时间不想谈论此事。”慕夜澜皱眉，“母后，无需多言，您回去休息吧。”
孟氏不愿，她眯着眼，语气坚定，“哀家也不想与你老是在此事上浪费口舌，今日，哀家便直说了——”
“哀家想让你下诏书，封欧阳念夏为后！”
慕夜澜不让，他本就够心烦意乱，太后还在这个关节眼给他添加新的麻烦，他坚定道，“朕不答应。来人，送太后回宫！”
是朕，不是儿臣。
孟氏的心一下子就寒了，“澜儿，你就不能听母后一次吗？”她露出一丝哀求。
慕夜澜道，“儿臣一直尊重母后，所以这些年来，您要纳妃，您送人来儿臣寝宫，儿臣都没反对。唯独封后一事，儿臣想自己做主。”
孟氏自知多说无益，叹息着回去了。
她没有问楚黛的事，因为她知道，问了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所以她提了封念夏为后一事，本以为他会拖延时间，稍后再与她商谈，没想到却是直接拒绝。
孟氏心绪难安，昨夜梦境最后的画面，栩栩如生般在她脑海浮现，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急躁，而不安。
她想快点抱上皇子孙，完成太后的使命，然后就彻底撒手不管宫内事，离开皇宫，潜心为先皇念经。
那个梦，让她越加迫切，想离开这里。
……
不知不觉，一周的时间过去了。
苏惜言待在偏僻的府宅养伤，等待顾九倾来见她。
禁卫军根本不敢搜这处宅子，它是欧阳家的宅子，里面住着欧阳将军最宠爱的妾——念夏的生母。
后背的鞭伤敷了左秋白给的药膏，第二天便结了一层薄痂。
她迫不及待地从床上爬起来，开始在这座宅院里散步、闲逛，欧阳家的下人以为她的念夏小姐的好友，对她态度很是尊敬。
苏惜言继续做个冷美人，除了突然开始喊左秋白：秋白哥哥。左秋白为此激动不已，也不再叫她黛美人，开始亲昵地喊她小黛，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讨她欢心。
左秋白行踪不定，偶尔还一身酒气的回来，说是在外陪人喝花酒，苏惜言每每如此便寒着个脸，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不要靠近她。这样的行为，自然被心情愉悦的左秋白当做是吃醋了。
“妹妹、妹妹”的哄着她，说他这是为了将来而不得已，他也不乐意陪那些昏庸无能的官员喝酒。
连朝廷官员都勾搭上了，这愈加让苏惜言确信左秋白是要搞事情了。
夜晚。
苏惜言描眉点唇，穿着一袭红衣，坐在院子里等左秋白回来。
桌上放着两坛陈年的桂花酿，酒气醇香，一旁放着一盘上好的烧鸡，和几盘清淡的小菜。
酒香，和烧鸡味弥漫在寂静的小院。
苏惜言咽了咽口水，忍住托着腮继续懒洋洋地看月亮。
她今天要使美人计，可不能因为吃鸡把好不容易抿好的口红弄花了，染上肉的油光。
左秋白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一袭红衣的少女坐在空荡的院子里。
她的侧脸轮廓完美，长长的黑发静静垂在背上，看上去有说不出的清冷和，让他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