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之眼神中流露出从没有过的难过与哀伤，他就坐在那，手足无措的看着叶若水。叶若水心中一软，随即感觉到一阵呼吸张弛和心悸的苦楚。她定了定神，稳住自己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潇洒而优雅，“所以你为什么不早些来呢？”
你为什么不早些来呢？她问。
她在不对的时间里遇见了不对的人，甚至还喜欢上了他。尽管她们之间有身份地位的差距和隔阂，她还是喜欢他。正如楚衡之也还是确定自己喜欢她一样，她也对他充满着希望。
楚衡之只感觉一阵痛苦和悲伤的情绪在空气中蔓延，最后他咬了咬牙，坚定的看着眼前的叶若水。她还是那样，沉默而悲伤的看着她，似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已经把眼泪流干。
叶若水在楚衡之看不见的地方，攥紧了拳头。她生生的将眼泪逼回去，随即听见身边那声清朗而阳光的声音传来：“在来这之前，我给自己找过很多理由。”
楚衡之还是那样子，他只是眼神变得哀伤而忧郁，“我告诉我自己，叶姑娘是朋友。我们没有相处过几天，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他像是对叶若水说，也像是对自己说，“我从没把你当做过太子妃。我告诉我自己，你只是个我欣赏的、感兴趣的姑娘，是我想了解的，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
叶若水点点头，似乎很认同这话，又听他接着他的话把没说的说完：“我们都不是爱幻想和爱给自己找借口的人。大概是真的喜欢，才会欺骗自己，给自己找借口一次次的告诉自己只来这一次就好了，选择性的看见自己想看见的。”
他说，“叶姑娘，我喜欢你。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很喜欢。”
他微笑着，似乎是想起那天见面时的场景。他笑起来，梨涡还是在的，眼睛看起来似乎有光，神情认真而舒服，“你可以说我是见色起意。”
就那一眼，女孩白色的帷帽落入他的手中。他隔着细细的里纱，一点一点落下，看见少女明艳妖娆而惊讶的脸庞。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他想，她可真好看。
就那一眼，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记了一辈子。
叶若水也没有很惊讶楚衡之的直接和坦白。在她的印象里，楚衡之就是这样的，永远阳光灿烂鲜活，永远热血骄傲与认真。那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和楚家人又不同的东西，是楚衡之独一无二的，勇敢和坚毅。
叶若水叹了口气，似乎放弃了思考和探索的本能。只有在楚衡之面前，她是不需要思考和探究的，他总能将他最真实的一面展示出来，然后说，看吧，我就是这样的。
这样的叶若水，在他面前也永远是舒服和温暖的。可是她不配拥有这些。
她心中一阵刺痛，因为她知道，如果告诉她自己的真实想法，那么眼前这个勇敢而阳光的小将军以后就不再是他。他会是太子妃见不得光的情人，是宫廷阴谋和谋略的斗争品，这些都是她带来的。她将会是楚衡之一切不幸的源泉。
楚衡之坐在那里，并不着急她的回应。他从来没有这样推心置腹的对一个姑娘说过这些话，他只是想单纯的告诉她，他怕以后都没能让她知道他是喜欢过她的。抛开一切身份地位、荣耀财富和家族门楣不谈。
他只是喜欢她而已。
一眼万年，就是这样的。
喜欢到他可以放弃骄傲。
喜欢到他可以接受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