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念没急着出声，表情倒是有些困扰，彷佛在思考着该如何开口说丑话。
这令李雨烟屏气凝神，心想自己都这样摊牌了，那么对方接下来应该是会请她回家吃自己吧！
那她之前的努力不久全部白费了？
自己这半年多来的“绮丽幻想”，此刻看来只觉得既可笑又讽刺。
说穿了，她迷恋的对象一直以来只存活在自己的想像里。
真正的程云念是什么样子的人，她根本完全不了解。
唉……说白了一句，这一切全都是她一个人的臆想罢了！
罢了，辞退就辞退吧！
就算是以不适任为由来把她踢走，她也无所谓了。
当初她为了他而来，如今梦想已幻灭，留与不留又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启口道，“总监，你别那么困扰了，如果公司希望我离开，我真的完全可以理解……”
他自沉思中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
“离开？谁要你离开了？”
“……”不就是你吗？
职场黑莲花学她也是有读过的。
听说公司若想开除员工、又不想付遣散费，就会开始疯狂刁难、精神轰炸，让员工自己识相离开。
也许愈是把他妖魔化，自己所受到的打击就会愈小吧？
这一刻，她不想承认自已对他还抱有一点点点的好感度……
不，其实是好大一点，只是她暂时不愿面对。
“比起其他的同事，我知道我的能力很糟糕。”她垂下眼睫，委屈承认自己的无能。
程云念听了，莫名其妙。
“这事情不是面试的时候就知道了吗？你说你不会操作3D软体、不懂基本游戏制程、手绘实力也不好、专案经验是零……”
他一口气讲了一大串，如数家珍般地细说她的无能。
她好傻眼，这人到底是真的没有神经，还是根本是故意在趁机打击她？
“总之。”他话锋一转，道，“我说过我是一个很严格的上司，我以为你已经了解这一点。”
她答不出话来。
是啊，他的确是说过这句话，可是，她再也分不清“严格”与“刁难”之间的差异。
看着她那几乎快哭出来的表情，程云念不自觉地叹了气。
那声叹息，听在她耳里，好不是滋味。
彷佛是在指责她的不上进、暗示烂泥扶不上墙、笑她是个抗压性低的废人一样。
她现在只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
倘若她面对的人是个讨人厌的上司，那倒也无所谓。
反正就是委屈一下自己的耳朵而已，被骂个几句，忍忍就算了。
可他不是“讨人厌的上司”。
曾经，他是她支撑下去的原动力，他是她心里的那盏引路灯。
每当她被同事欺负了、技术上遇到了瓶颈，她总是会想着他，想着：他就站在高塔上，我不努力，怎么碰触得到他？
“那天，在楼梯间……”无预警地，程云念提起了这件事。
她的思绪顿时被这句话给打散，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提起。
“那个、请你不要介意，我只是一时找不到方向，慌了手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