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黑沉沉的没有星星的夜晚，我们的船在北太平洋因为没有风而停留了七天。
我并不知道我们停留的确切位置，因为那一周沉闷而且让人疲乏不堪，太阳一次也没有露面，一层阴雾似乎就在我们头顶上空的船榄周围浮动，时而下沉，时而弥漫在苍茫无边的大海之上。
因为没有风，我们固定船柄，让船保向航行。
只有我一个人待在甲板上，连个船员和一个小男孩儿都在船的前部，他们的船仓内沉沉昏睡。
这艘小船的船长，即我的朋友刘威，则在船尾的小舱内，躺在他那张靠左船舷的床铺上睡了。
突然，茫茫无边的黑暗之中传来一声高呼：“喂！那条纵帆船！”
这声呼喊出乎意料，我猛然一惊，没有立刻回答。
那个声音又粗犷又诡异，仿佛出自于鬼魅之口，他从远方黑黝黝的海面上传来。
“啊喂，那条船啊！”
“喂！”我已经回过神来，大声喊道：“你是什么人，叫我们有什么事？”
那个诡异声音的主人也许察觉到我的有点迷惑不解，说道：“不必害怕，我只是个上了年纪的人。”
这话听起来很古怪，但只是到了后来我才意识到这句话包含的重大含义。
“那你为什么不向我们靠拢？”我不喜欢他暗示说我刚才有点胆怯，于是没好气的问他。
“我，我，我不能，那样会不安全我……”那声音戛然而止，海面上一片死寂。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到，我越来越吃惊，“怎么会不安全？你在哪儿？”
我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但那个声音没有回答。我脑海中突然涌起一团模糊不清的疑云。
于是我快步走到橱柜面前，从柜子上拿起一盏亮着的手提灯，同时用脚后跟使劲踏了几下甲板，叫醒刘威。
然后回到传贤旁边，探出身子，借着黄色的光柱向寂静无声的浩瀚汪洋遥望。
这时，我听到传来一声轻微而压抑的低声哭泣，然后水深坡间，似乎有人突然将木浆沉入水中。
我不能肯定我看到某件东西，似乎只是在灯光刚一照射海面时，水面上的确曾经飘着一样东西，但眨眼功夫却又空无一物了。
“我的天爷！”我喊道。“妈耶，什么鬼东西？”
但海上只传来隐约难辨的划水声，有只小船正驶向茫茫黑夜。
这时刘威在船尾呼唤我：“出了什么事，乔勇？”
我答道：“快过来，老刘！”
刘威穿过甲板走过来，问：“怎么啦？”
我将刚才古怪的事告诉他，他问了几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将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呼喊：“喂，那条小船！”
遥远的海面上穿那一身微弱的回答，于是刘威又喊了一声。
沉寂了片刻，我们又隐约听到小心翼翼的划水的桨声，于是刘威又呼喊了一次。
这次海上传来了回答：“求求你们，把灯收起来好吗？”
我一下听了出来，是先前那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