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拿着啤酒杯的手僵了一下，如果这里面没有什么诡计的话，又是一件令人垂涎三尺的差事。他觉得或许自己应该认真考虑一下这个提案。
是的是的......现在做这些事情，但归根结底这些都是生意。
之所以路景故意接受学院的胁迫，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利益，为了利益而进行的行为。
没有对也没有错。现在奈格斯教会的人找上门，虽然手段有些粗暴，但还是表明了认真谈条件的态度。
不过，跟一位恶魔大君做生意，从某些意义上来说，等于学边站一样了，真的没问题吗？
“真是慷慨……”不过怎么说这都是一份价值丰厚的协定，值得仔细考虑一下。尽管如此基于目前的现状，他也没法说出拒绝的话。
“主教阁下，请原谅我不能向您保证什么。毕竟，毕竟法师们给我下的诅咒还没消除，这是性命攸关的问题。
“当然，当然。没那么着急。再说我还什么都没为你做到呢，我很快就会联系这个地区的大祭司。我保证你很快就可以拆掉身上的锁链。”
“阁下，你真的非常慷慨。”或许他真的可以说到做到。
路景不欠学院什么，实际上他觉得穷途末路的学院在他身上做的这个事儿，实在是不讲道理。是他们亏欠他。
可是如果这时候转换阵营，那个见习女术士的傻丫头恐怕就要倒霉了。出于某些误解，似乎学院导师们刻意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好像这样就可以双重保证他的忠诚一样。
实际上他们的想法也不算错。
的确，这一点多少影响了他的判断。如果随随便便的连累别人，良心上总归过不去。再说跟这个狂热的教派合作，风险也非常高。全面介入了这个生意，恐怕以后都难以逃脱教会的影响和控制。
“想必你会答应的？”
主教向前探出身子，鼻子离他只有不到十公分。诡异的香薰味道混杂着蒜味腊肠的味道冲进路景的鼻子。
“这个......”
“我很讨厌威胁别人，真的。我觉得你是个讲得通道理的人，到现在为止，教会有拿刀抵着你的喉咙逼迫你么？”他托着下巴回想了一会，然后把手摊开。
“好吧...就算有过类似的事，但现在我向你提出了一个买卖，一个条件优厚的买卖。因为我知道，身为一名生意人，你不能拒绝这样利润丰厚的事情从自己的眼下滑走。如果你这么做了，我不得不怀疑你，出于某种原因，你心甘情愿的站在全次元最慈爱神明、伟大的生命与死亡之神的对立面。如果你让我这么认为了，路景先生——注意听，我可能要开始威胁你了。你将面临肉体的毁灭，而且奈格斯的天使们会保证这个过程漫长又难熬。”
这个人简直狂妄到了极点。
“生命与死亡之神”，这个头衔听起来威风八面。可是奈格斯的本质只有一个词：瘟疫，所谓的生命与死亡，是指生命感染瘟疫而死，以另一种形式延续而已。
这样残忍、邪恶的神明，就是路景犹豫要不要和它搭上关系的主要原因。
多少还是敲打对方一下比较好，被过分看扁的话，路景也会困扰的。
“感谢你的开诚布公，主教先生。”路景欠了欠身，朝他提了提嘴角。但是燃烧着微微魔光的眼睛里盯着他，里面没有任何笑意，谦恭和畏缩和尊敬的态度也一起消失了。
“你......”
主教不安地往后坐了一点，
“我很熟悉...肉体的毁灭。”
路景慢慢的用餐刀切割者面前的肉排，但是稍微把一些灵能关注在餐刀的刀刃上，眼睛仍然没有离开眼前的神职人员。
“而换做平时，像我这样的粗人不会用这么文绉绉的词。不知道您是怎么看我这样的人的，您和您的组织把死亡这件事加上华丽的词汇，搞不好还会为他做一场声势浩大的弥撒。而我不这么看待‘生命’和‘死亡’，阁下。漫长与否，死亡都是不可阻挡的。如果有机会走的足够近，去见证它，去引发它，相信您也会有和我一样的看法。”
“我得提醒你——”
“您想提醒我一下，跟您来的那两个蒙面的恶棍，其实并没有回家，而是就坐在我的左后方那一桌吗？还是说，您的手慢慢往桌子下面滑——哦，您停下了，很好，因为不管您想要找什么，它已经不在那了。主教先生。我感谢您的赏识，也真诚的愿意考虑您的建议。尽管我挨了打，受到了惊吓，但如果能达成一笔对自己有利的生意，为什么要因为这点小事撕破脸皮呢？现在您和我坐在一张桌子上，像朋友一样吃饭，已经说明了我诚心的在考虑了！”路景的刀穿过切碎的肉腿，像热刀子切黄油一样深深地戳进木餐盘，然后刺进了厚厚的木桌子。
他猛地站起来，歪头朝右后方看了一看，那两个装作在谈话的匪徒也急忙探起身。
主教用手绢擦了一把汗，闭上眼摇摇头。
那两个人面面相觑，又坐了回去。
“感觉有些胃胀气。请原谅，阁下，我要出去透透气，或许改天再谈吧。”
“我希望明天得到答复，谨慎考虑一下自己的选择吧。”背后的声音说道。
路景记住了那两张脸......他不想得罪任何人，尤其是狂热分子，因为这会对商途带来麻烦。可是下次如果看到他们在跟踪自己，路景暗自在心里保证一定会发生很有趣的事。
学院也好，奈格斯教会的高层也好。
这些穿着长袍的先生们，似乎对做路景这一行的有所误会。他认为适当的提醒可以成为建立平等关系的某种信号。那个叫安娜的女孩精致的脸蛋之下，居然是教会的探子。总之，这家旅店不能再住下去了，路景挤过人群，一路上都在留意女招待有没有靠近他。
实际上应该做什么选择，在他跨出出门那一刻已经决定完毕。他得换个地方四处逛逛，把可能追踪自己的尾巴甩开。
在天黑之后会有很多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