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手印是他留的，其他手印应该是另外三个同伙留的，我看过那手印，应该是手上沾染油脂的原因....是尸油！
而且看手印的位置显露，可以怀疑他们当时应该是想打开棺木，但并不能成功....如果棺木一开始就是他们的，他们没必要去强行打开，而且试了很多次，不然不会在棺盖边沿留下那么多密集的手印，所以，他们只是单纯的抢夺跟谋杀一方，携带棺木上船的另有其人！比如....那个小本经营的商人！”
不过吴起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古怪，盯着王令若有所思，“但我记得王小姐你当时好像在车上，而且并未下车留在现场看我们打捞那棺木，反而早早走了，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棺木上有手印？抱歉，我不是怀疑你什么，只是好奇。”
王令眉目垂了下，淡淡道，“你应该知道....某些特殊行业里面的人有一些特殊天赋，比如视力…………我在车上亦可以看清那棺木的样子，比如上面的尸油手印。”
张秀看王令的眼神像是看一个妖怪，吴起静了一会，只能感慨，“天赋异禀。”
王令但笑不语。
吓到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张秀看两人再不说话，就眨巴了下嘴巴，说，“那这样就连贯了，在天津卫码头，八个人上了101货船，其中有携带棺木的小本商人，他利用钱...不，应该更有可能是某种权利让棺木得到允许上了101货船，但另有四个工人也跟着他上船，采用了一种神秘恐怖的手段谋杀了船上所有人，并且试图打开棺木，后来三人逃逸，一人驾驶101货船开到码头。”
后面的事情有些语焉不详，因为还不确定对方的真正目的。
“人死如灯灭，对方把人全部灭口就是为了不让一些秘密泄露，但这世上有一种铁则…………凡带走或者改变什么，就一定会留下什么，物质能量痕迹定量不变，再往下查就肯定有结果。”
王令说完这些，夹了肉丸吃，觉得有些烫跟辣，让管家去弄些牛奶来。
吴起一看她这样就知道谈话结束了，没有实际从尸体跟棺木上调查出什么的话，她如果真的还能分析下去，那就太奇怪了。
除非是鬼神！
今天意外收获实在太大，吴起沉吟了下，起身告辞，张秀惊讶，暗道自己还没吃饱呢，但没法子，也只能跟着吴起离开。
他们一走，管家正好端着牛奶过来，有些惊讶，走了？
“走了，大概回去跟丁沧海复命。”王令慢条斯理说着，手上却挨了肥肥一肉爪子！
“你大爷的！全程我给你使了多少眼神，你都不给我夹菜吃！！坏人！”
王令故作惊讶，“丫，我还以为你眼睛抽筋了呢，不好意思，把你忽略了。”
呸，不要脸！肥肥大怒，扑过去就跟王令闹起来。
另一边，吴起到了丁沧海的办公室复命，丁沧海听完他详细完整的复述，手指敲了下桌子，淡淡道，“好厉害的一个女商人，她对你说的也不过是她猜想的一半都不到。”
吴起并未反驳，这个王令很有些路数，而且路数是连续性的，你永远猜不到她的极限跟底牌到底在哪里。
也许她还发现了一些什么，但不会说…………至少对着他不说。
“那接下来……”
“刚刚帅府给我这里下达了命令要接管这个案子，直系负责，你应该要过去转交对它的调查权跟相关资料。”
吴起一怔，“已经惊动帅府？是因为少帅跟....也在场？”
提及肖芸琳，吴起特地跳过去。
丁沧海看了他一眼，幽幽道，“去吧。”
吴起行礼，走了。
而丁沧海在他走后拉开抽屉，看着里面的一张照片，儒雅的面容多了几分温柔。
当天王令就听说钱茂被“罢官”了，还被帅府很不客气地树立成了军统里面的负面教材，连同老爹都被一并斥责，整个钱派都有些灰头土脸。
其实吧，在101货船案中表现差的钱茂被问责，这个结果既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只在于严重程度超过人们的预判。
官职都被撸掉了，而且以帅府这么不留情面的训斥，来日他都不太可能在军统里面冒头，黑历史太难看了，除非他老爹逆袭成功变成一把手替他洗白。
然而细思他为什么被帅府这么修理，不免有两个原因。
“一，他跟千乐舞厅那舞女的事儿落了少帅的面子，虽说少帅跟大帅感情不好，但当爹的要脸面啊，儿子被绿老子难道还视若无睹？
钱茂这事不地道，明摆着要绿少帅，放在哪个老子眼皮子底下都看着不舒坦，何况大帅往日作风便是一向霸道的。”
“二，儿子是由头，老子才是主因，钱副都统前段时间所为触及了大帅的底线。”
这是北洋军阀诸多世家跟权贵们的猜测分析，以此来揣度接下来军阀内部体系的权利分布是否会有影响，但显然帅府强势依旧，钱派被警告了。
“这是否也意味着大帅的身体……”
所有人都这么暗暗想着，但也都只能遥望那座位于北平权利中央的帅府猜疑连篇。
吴起到了帅府，通过两层关卡检查进了正厅，正好看到钱瞬正带着钱茂出来。
看钱瞬的表情....
两父子看吴起的眼神都有几分阴森怨恨，但吴起并不惧，只是冷面应对。
这两人走后，大帅府的秘书长走出来，让他进去，说大帅要见他。
吴起颔首，低头目光一闪，大帅能见人说明身体健康有所好转，难怪钱瞬的脸色那么不好看，恐怕不仅仅是因为被斥责修理了。
门推开，偌大的书房有好几位帅府直系的将军参领，也有那位前倨后恭的警卫司长。
吴起行礼后将手中处理好的案件档案交上去，抬头看向正坐在椅子上的肖帅。
后者脸色虽然略苍白，不负往日的健康强势，但眼神锐利清明，体态也不见消瘦，俨然不像外传的那样病入膏肓。
肖帅并未让吴起出去，而是就势谈论了一些军政上的事务，后让其他将军都出去了....肖帅拿起档案袋子看了一会，放下，淡淡道，“这件事我会让阿琳去处理，你协同辅助吧。”
吴起低头应是，肖帅挥手让他出去。
出了书房后，吴起去见了肖庭蕴，虽然他是上等官副协统，但肖庭蕴身份不一样，是大帅嫡长女，亦是北洋情报部的掌权人，可以说她要调查一个人，只需要给出指令，不出一个小时，关于这个人的情报就会送到她的桌子上。
一个女人有这样碾压众多男人的权势，除却天生的血统资本外，受宠是一方面，自身卓越独秀亦是一个主因。
甚至这种优秀还要达到更高要求的标准才行。
这个时代对女性掌权尤其苛刻。
忌惮归忌惮，吴起不太懂为什么这个人命案子会转移到情报部门处理。
总觉得透着几分古怪。
肖庭蕴仿佛知道他的疑惑，开门见山地说了一句话，吴起震惊。
但目前无人得知他们到底说了什么，至少王令不知道。
王令预测的时间是帅府必在三天内找上她，但其实是她见过吴起的第二天，她就被特地前来的吴起接走了。
倒不是去帅府，因为路看着有点不太对劲，特么越来越偏，越来越僻，好像到了郊区。王令眼皮子略压，瞥过外面的荒凉，幽幽说，“吴协统啊，你这半点暗示都没有就把我带到这荒郊野外，我是不是应该惊慌失措娇滴滴给你看一下？”
吴起表情略抽了下，“王小姐还怕被人害了？”
“怎么不怕，我长得又不丑。”
“但王小姐足够强壮。”
腿上趴着假装睡觉的某只肥狗又用狗尾巴捂住了嘴巴。
一听别人怼某条鱼，他就喜滋滋停不住。
王令手指掐住了肥肥的喉咙，也轻飘飘瞥了旁边开车的人一眼，吴起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用错了词儿，便是改口，“足够强大。”
高冷沉稳如吴协统其实也挺能屈能伸的…………主要因人而异。
接下来王令只看着窗外，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车子在越来越土路的土路上停下了。
附近也有不少车子，大概有军队在。
王令瞥了一眼，往前看去，能看到前头岗下是一个小村庄，村庄里面房子不算破，但总透着一股让人菊花凉的气息。
肥肥，“这远看都如此，进去了还不得变菊花残?”
掐着喉咙都拦不住你骚浪是吧？
王令懒理肥肥，说，“这地方是送庄？”
王令一说，吴起就答，“王小姐果然广闻博识。”
额....王令把肥肥一把甩出去，嫌弃他胖，抱着累，一边回头说，“用认出个北平最大最令小儿啼哭的义庄聚集地来夸我博学，吴协统也是够清新脱俗的。”
吴起，“……”
我觉得你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清新脱俗，并且丧心病狂。
进了村庄，外围人有身姿笔直来回巡逻的军人，也有来回走动的警员，好像很忙碌，但又一种让人更觉得不自在的气氛。
他们都太沉默，看王令的眼神也有点躲闪跟隐晦。
这明显有猫腻啊，王令目光扫过这些人，不问吴起，吴起也出奇得沉默。
直到他们走进村庄，村庄仿佛不算破败，屋子墙壁很厚，柱子跟墙壁上都有特异的符文。
这里过去两排屋子，但脚下青石板路缝隙长着青苔，偶尔在石面上也有一簇一簇的青苔，让人有一种看着恶心的感觉，甚至可以下意识闻出了一股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