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夜未眠。
礼部尚书张庭言府邸门前,那数十颗悬挂着的人头,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狰狞。
血腥味混杂着权力的寒意,弥漫在京师的每一条街道。
无数官员府邸的火盆烧了一整夜,将那些曾经与二王往来的信件、礼物,统统化为灰烬。
顾青城这三个字,已不再是一个名字。
它是一柄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名为“先斩后奏”的屠刀。
……
北镇抚司,指挥佥事值房。
与外界的恐慌截然不同,这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顾青城正平静地翻阅着从张府抄没的财物清单。
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田产地契……这些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串串冰冷的数字。
他知道,锦衣卫是皇帝的刀。
皇帝今日能用这把刀斩杀张庭言,明日也能用它来对付自己。
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才是永恒的。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声响。
“来人。”
一名在抄家行动中表现最为狠辣、眼神最为狂热的千户,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单膝跪地。
“卑职在!”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锦衣卫千户。”顾青城的声音淡漠。
那千户身体剧震,脸色瞬间煞白,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从锦衣卫中,挑选三十名身家清白、心智坚定、且对本官绝对忠诚的人。”
“脱离锦衣卫编制,成立‘暗影阁’。”
“你们,将是本官在黑暗中的眼睛和利刃,只听从我一人的命令。”
“你们的家人,本官会用张府抄没的财富,让他们一生衣食无忧。”
“你们的未来,将远超锦衣卫。”
那名千户先是一愣,随即被巨大的狂喜所淹没!
脱离锦衣卫,成为侯爷的私臣!
这是何等的信任与荣光!
“卑职……愿为侯爷赴死!”他重重叩首,额头触地,声音嘶哑而亢奋。
“很好。”
顾青城屈指一弹,一枚漆黑的令牌飞出,落在千户面前。
令牌正面是一个古朴的“顾”字,背面则是一片深邃的阴影。
“你为暗影阁第一任阁主,代号‘影一’。”
“去吧,本官要一张覆盖整个京畿,乃至整个大虞的情报网。”
“是!”
影一紧紧攥着令牌,如同攥住了自己的新生,恭敬退下。
值房内,再次恢复安静。
顾青城的脑海中,【情报系统】的界面,悄然浮现。
【叮!检测到宿主势力扩张,信息渠道拓宽,系统升级中……】
【升级完毕!开启‘深度关联’功能!】
【新情报触发!】
【情报名称:废太子的遗物】
【地点:京城,朱雀大街,多宝斋古董店。】
【详情:店内一件不起眼的青铜笔洗,底部刻有十年前废太子李承乾的私人印记。此物与当年‘东宫血案’有重大关联。】
废太子,李承乾。
当今圣上的亲哥哥。
十年前,一夜之间,被以谋逆罪打入天牢,全家赐死,史称“东宫血案”。
自那以后,这个名字,就成了大虞皇朝最大的禁忌。
顾青城的眼底,掠过一抹深邃的光。
他没有亲自前往。
他取出几块从张府缴获的玄铁,又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些基础材料,气海境的磅礴剑元涌入指尖。
片刻后,数十枚薄如蝉翼的黑色符箓出现在桌上。
这是一种简易的传讯符和追踪法器,有效范围不过百里,但对于在京城内活动的暗影阁而言,已是神器。
他通过令牌,向刚刚成立的暗影阁,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
姜府,静室。
“噗!”
姜池瑶再次喷出一口逆血,脸色惨白如金纸。
她试图静心打坐,修复道心的裂痕。
但那扇轰然关闭的玄铁大门,那数十颗血淋淋的人头,如同梦魇,在她脑海中反复出现。
“先斩后奏……”
这四个字,彻底摧毁了她身为大宗师的骄傲。
“我不信!我不信一个凡人,能在月余之间,攀升至此!”
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动用了姜家隐藏在京城最深处的力量,试图调查顾青城这段时间的所有踪迹。
然而,得到的回报,却是一片空白。
她派出去的人,要么一无所获,要么……人间蒸发。
顾青城,仿佛被一层她完全无法看透的迷雾笼罩。
这种未知的、彻底失控的感觉,比任何羞辱都更让她感到恐惧。
她,已经连窥探他的资格,都没有了。
……
夜色再次降临。
顾青城在一处位于贫民窟的隐秘据点内,盘膝而坐。
这里,是暗影阁的临时总部。
他将那枚九龙鼎残片置于掌心,引导着那一缕缕精纯的人道龙气,洗炼着自己的肉身与气海。
气海境初期的修为,在龙气的淬炼下,愈发稳固,瓶颈的壁垒变得清晰可触。
他能感觉到,自己离中期,只差一个契机。
这时,门外传来了“影一”压抑着激动和惊疑的声音。
“侯爷,多宝斋的笔洗已经取回。”
“调查过程中,一名曾在刑部当过差的老部下,发现此物与十年前的‘东宫血案’卷宗中,一件丢失的证物描述完全一致。”
顾青城睁开眼,收起残片。
他亲自前往北镇抚司的机密档案库,调出了那份早已落满灰尘的卷宗。
【情报系统】的光芒,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卷宗上那一行行官方记载的文字,开始扭曲、重组,无数隐藏在字里行间的信息,被强行剥离出来。
【东宫血案真相(残缺):废太子李承乾并未谋逆,乃是被构陷。】
【关键人物:当今圣上(时为雍王)、太后、大内总管王德忠。】
【疑点:血案当夜,有一支神秘的地下势力‘天理教’参与了对东宫的清洗。】
顾青城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矛头,竟隐隐指向了当今的皇帝!
“侯爷!”
又一名暗影阁密探,在门外紧急求见。
“我们的人成功渗透进了京城最大的地下钱庄‘四海通’,发现其背后,与宗室的一位远亲‘安乐王’有染。”
“更重要的是,我们查到一笔巨额资金,在十年前‘东宫血案’发生后,从‘四海通’流出,最终汇入了一个名为‘天理教’的组织!”
天理教!
两条线索,在这一刻,完美地串联了起来!
顾青城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灯火辉煌的皇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原以为,自己最大的敌人,是北疆和西陲的两个跳梁小丑。
现在看来,这京城的水,这龙椅之下的黑暗,远比他想象的更深,也……更有趣。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斩龙刀,刀锋倒映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这大虞的江山……”
“在我坐上去之前,谁,都别想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