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青云城,踏上通往天风郡国王都的宽阔官道,林澈与墨渊并未选择车马,而是凭借脚力赶路。这对修行者而言,既是赶路,亦是修行。
林澈换上了一身林婉清准备的青色劲装,虽非名贵布料,却干净利落,衬得他身形挺拔,少了几分在林家时的卑微隐忍,多了几分少年人的锐气与内敛。墨渊依旧是那副不起眼的瞎子老仆模样,拄着竹杖,步履看似蹒跚,却总能恰到好处地跟上林澈的速度。
时值初秋,官道两旁草木渐黄,天高云淡。官道上往来行人商旅络绎不绝,其中不乏气息不弱的武者,甚至偶尔能看到一些华丽的车驾在护卫簇拥下疾驰而过,扬起阵阵烟尘。
林澈一边赶路,一边在脑海中默默推演着《流云步》的身法要诀。这门地阶下品身法虽不算顶尖,但正适合他目前修为,讲究身若流云,变幻无常,进退趋避间自有章法。配合他入微级的灵觉,足以让他在同阶战斗中占尽先机。
他并未急于施展,只是将步法精髓融入日常行走之中,每一步踏出,都暗合某种韵律,气息越发绵长,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也越发精细。
“少主对《流云步》的领悟,远超常人。”墨渊虽目不能视,却仿佛能洞察一切,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赞许。
“墨老过奖,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林澈微微一笑。拥有《太初古经》这等无上传承作为根基,修炼这些低阶功法武技,自然事半功倍。
连续赶路两日,已离青云城数百里之遥。这日午后,两人行至一处名为“野猪林”的地界。此地官道穿行于一片茂密山林之间,地势渐趋险要,行人也变得稀少起来。
林澈的灵觉忽然微微一动,捕捉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兵刃交击之声,夹杂着怒喝与惨叫。
“前面有情况。”林澈低声道,与墨渊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放缓脚步,借助路边林木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前潜去。
绕过一道山弯,只见前方官道上,一片狼藉。三辆装载着货物的马车歪倒在路旁,拉车的驮马倒毙在地,鲜血染红了地面。十余名穿着统一服饰的护卫,正与二三十名蒙面黑衣的匪徒激烈厮杀。
那些护卫虽然训练有素,个个都有元气境三四重的修为,为首的一名中年汉子更是达到了元气境六重,但匪徒人数众多,且其中不乏好手,更有两名元气境五重的头目带队,攻势凶狠凌厉。护卫们已然死伤近半,被压缩在马车围成的狭小圈子里,苦苦支撑。
被护卫们护在中央的,是一对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女。男子约莫二十出头,面容俊朗,但此刻脸色苍白,手持一柄长剑,手臂微微颤抖,显然受了惊吓。那女子年纪更小些,约莫十六七岁,容貌秀丽,此刻花容失色,紧紧抓着男子的衣袖,美眸中充满了恐惧。
“小姐,少爷,快走!我们拖住他们!”那护卫头领一刀劈退一名匪徒,嘶声吼道,身上已添了几道伤口。
“走?往哪里走?”一名匪徒头目狞笑着,手中鬼头刀带着恶风劈向护卫头领,“识相的留下货物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爷爷们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眼看护卫头领就要抵挡不住,那对年轻男女眼中已露出绝望之色。
就在这时——
“咻!咻!咻!”
数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只见数点寒芒如同流星赶月,从官道旁的树林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得惊人!
“噗!噗!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接连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匪徒,包括一名正要挥刀砍向那少女的元气境三重匪徒,动作猛地一僵,随即惨叫着扑倒在地!他们的手腕、脚踝或是膝盖处,赫然插着一柄柄薄如柳叶的飞刀!刀身尽没,只留刀柄在外,精准地废掉了他们的行动能力!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什么人?!”两名匪徒头目又惊又怒,猛地转头看向飞刀来处。
只见一名青衣少年,不知何时已悄然立在官道旁的一块青石上,面容平静,眼神淡漠地看着他们。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拄着竹杖、毫不起眼的瞎子老仆。
正是林澈与墨渊。
“光天化日,拦路劫掠,伤人性命,诸位未免太过肆无忌惮了。”林澈的声音平淡,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那护卫头领见到有人相助,精神一振,但看清林澈只是元气境五重修为(林澈刻意显露),且如此年轻,心中又是一沉,急忙喊道:“小兄弟!多谢出手!但这些匪徒凶悍,你快走!不必管我们!”
那对年轻男女也看向林澈,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但更多的还是担忧。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也敢管爷爷们的闲事!找死!”一名元气境五重的匪徒头目脾气暴躁,见林澈坏他好事,怒吼一声,身形暴起,手中鬼头刀带着凌厉的刀风,朝着林澈当头劈下!刀势狠辣,显然是想将他一刀毙命!
面对这凶悍的一刀,林澈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就在刀锋即将临头的瞬间,他脚下步伐玄妙一变,身形如同化作一缕青烟,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轻轻一晃——
《流云步》!
唰!
凌厉的刀锋擦着他的衣角掠过,斩在了空处!那匪徒头目只觉眼前一花,目标已然消失,心中顿时一惊!
“好快的身法!”护卫头领忍不住惊呼。
然而,更快的还在后面!
林澈在避开刀锋的同时,已然出手!他并未使用飞刀,而是并指如剑,指尖淡金色的灵力凝聚,快如闪电般点向那匪徒头目因用力过猛而露出的肋下空门!
这一指,看似轻描淡写,却蕴含着《太初古经》灵力的穿透之力!
“噗!”
那匪徒头目只觉得肋下一麻,随即一股尖锐剧痛传来,凝聚的元气瞬间溃散,整个人如同被巨锤砸中,闷哼一声,踉跄着向后跌退,脸上充满了惊骇!
他竟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下?!
另一名匪徒头目见状,脸色大变,知道遇到了硬茬子,厉声喝道:“一起上!先宰了这小子!”
剩余还能行动的匪徒们闻言,纷纷舍弃了那些护卫,挥舞着兵刃,如同饿狼般朝着林澈扑来!
面对十余名至少元气境三重的匪徒围攻,林澈脸上依旧不见慌乱。《流云步》施展到极致,身形在刀光剑影中穿梭,如同鬼魅,每每在箭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他的双手或指或掌,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命中一名匪徒的关节、穴道等薄弱之处!
“咔嚓!”“啊!”
骨头错位声与惨叫声不绝于耳!
只见林澈所过之处,那些凶神恶煞的匪徒如同割麦子般纷纷倒地,或是抱腕惨嚎,或是捂膝翻滚,瞬间失去了战斗力。他出手极有分寸,并未取人性命,却让这些匪徒暂时失去了作恶的能力。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不过短短十数息时间,除了那两名被击伤的头目,其余匪徒已全部倒地呻吟!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那护卫头领和残存的护卫们,以及那对年轻男女,都如同石化般看着那个立于场中、衣袂飘飘、气息平稳的青衣少年。
这……这真的是元气境五重能做到的吗?这等身法,这等对时机的把握,这等精准狠辣的出手……简直闻所未闻!
那两名匪徒头目更是面如土色,看向林澈的目光充满了恐惧。他们知道,今天踢到铁板了!
“撤!快撤!”两人再无战意,强忍着伤痛,招呼着还能动的几个匪徒,连滚爬爬地朝着山林深处逃去,连同伴都顾不上了。
林澈并未追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消失在密林中。
官道上,只剩下满地呻吟的匪徒、劫后余生的护卫,以及那个如同青松般挺立的少年。
潜龙离渊,初试身手,便已显露出不凡峥嵘。这通往王都的路,注定不会平静。
(第三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