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实在折腾，从省城开车到首都要七八个小时。
顾雨晴没办法跟顾衍一起回去，所以一行只有顾衍、苏梨落和郑念薇三个人，而能开车的就只有顾衍。
郑念薇是不会开，苏梨落倒是会开，但她真开又解释不清楚。
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衍神情严肃的坐在驾驶位，时刻关注他的情况，在他累的时候，替他扇扇风递点水。
最开始的时候郑念薇一个人坐在后排，还会故作无所谓，实则咬牙切实。
后来她实在撑不住了，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过了一个休息站，苏梨落下车买了点东西。顾衍看着她已经被熬红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之下，伸手揉了揉她微微有些乱的头发。
“睡一会儿吧！”
在顾衍眼里，苏梨落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儿而已。可是这个小女孩，居然愿意陪着他山南海北的去奔波。
他从前，从未尝过这种滋味。
心里有些酸涩，又有些丝丝扯扯说不清的滋味。
他心疼这个从来不会说苦的姑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也有了那么一点依赖她。
“到首都还有一段时间，你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寂寂深夜，灯影横斜，冷风悄然掠过，在路边打着卷，卷起细碎的雪砾。
苏梨落忽然伸手，抓住顾衍修长的手指。
“顾衍。”
她叫了一声顾衍的名字，眼睛里有顾衍读不懂的东西。那种感觉像海，几乎将顾衍吞噬一空。
“没关系，不管你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她这么努力的掏出野猪屯、想要逃出命运的桎梏，为的不就是能够再一次走到顾衍身边么。
前路有多难走，她其实比顾衍知道的更清楚。
但是，重来一次，她比曾经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顾衍很少被人安慰。
眼前这个小女孩儿抓着他的手，那只手明明很凉，又很瘦弱，但他却第一次感受到，有一种大约能被叫做温暖的感觉。
愣了一下，他忽然失控似的一把把苏梨落拽到了怀里。
其实所有的一切他自己都能抗，纵然没有任何人陪着一路同行也无所谓。
他是祖父最骄傲的孙子，是曾被祖父称作为顾家骄傲的人。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得撑着。
可是尚有余温，谁愿独尝孤独。
苏梨落，是他在杳杳地狱里见到的唯一的那束光。
“你们在干什么？”
路灯之下，熬成一团的影子忽然分开，苏梨落扭过头，就看到郑念薇拢着头发瞪大的眼睛。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儿很漂亮。
即使是在这样一个颠簸疲惫的时刻，即使是在嫉妒吃惊的情况下，她也还是如此的端庄优雅。
像夜晚深湖里的天鹅。
只是她眼睛里的神采，着实像是捉到丈夫出轨的夫人。
有质疑、有怨怼。
她似乎已然笃定，顾衍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如此天之骄女，无论做出什么行为，都觉得是理所应当。
苏梨落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握紧了顾衍的手。
“郑念薇，你以为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