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南衡把“破空诀”练到第三遍时,剑招确实顺了不少,可叶惊秋还是听着不对劲,他手腕带起的风声太急,像拉满的弓弦随时要崩断。
“停。”她放下手里的茶盏,瓷碗磕在桌面的轻响,让少年瞬间收了剑。
池南衡额角渗着汗,胸口微微起伏:“师伯,还有哪里不对?”
“你这练的不是剑,是在跟灵力赌气。”叶惊秋起身走到他面前,指尖点了点他的丹田,“这儿堵得像座山,你还拼命往前冲,不怕走火入魔?”
池南衡手里的剑“哐当”掉在地上,他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您怎么知道我灵力卡在丹田?”声音都劈了叉,“这事我连师父都没说过!”
叶惊秋弯腰捡剑,指尖擦过剑身的纹路:“你当我眼睛瞎?”她把剑递回去,语气平淡,“收招时剑尖颤三下,转身时灵力在脉门打转转,这些小动作藏得住吗?”
池南衡握着剑的手直抖,半天说不出话。他确实每次收招都控制不住剑尖发颤,原以为是自己练得不到家,从没往灵力淤积上想,没想到被她一眼看穿。
“可、可您怎么知道是卡在丹田?”他追问,眼神里全是困惑,“说不定是卡在别处呢?”
“你练‘流星赶月’时,左肩比右肩高半寸。”叶惊秋往回走,拿起桌上的木剑比划,“灵力从丹田冲出去,到这儿就拐了弯,只能靠肩膀使劲代偿。”她手腕一转,木剑画出道圆润的弧线,“要是卡在别处,该是手腕发僵,不是肩膀歪。”
池南衡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抬了抬左肩,还真像她说的那样,有点发沉。他练这招练了三个月,总觉得哪里别扭,却从没发现是肩膀在较劲。
“您怎么连这个都看得出来?”他喃喃道,语气里带着点难以置信的佩服。
“废话。”叶惊秋把木剑扔给他,“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多。”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俩人其实也没差几岁。
幸好池南衡没较真,他捡起木剑,学着她的样子转手腕,结果灵力没顺过来,反倒差点戳到自己的脸。
“笨死了。”叶惊秋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指尖的凉意透过衣料渗进去,“灵力要像水,得顺着经脉流,不是用蛮力推。”
她的指尖很轻,却带着股韧劲,逼着他紊乱的灵力慢慢归位。池南衡的呼吸一下子屏住了,只觉得那股凉意从手腕爬上来,顺着胳膊肘绕到后背,最后轻轻撞在丹田上像块小石子砸进泥潭,闷响过后,堵着的地方竟然松了点。
“感觉到了?”叶惊秋松开手,后退半步,“就这么练,别想着快。”
“嗯。”池南衡的声音有点发哑,连忙移开目光,“谢谢师伯。”
池南衡看着她转身要走,急忙道:“师伯!我还有个问题!”
叶惊秋停住脚步,没回头:“说。”
“您刚才说我转身时灵力在脉门打转,”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这个毛病该怎么改?我试过放慢速度,可一慢下来就觉得剑招没力道了。”
叶惊秋转过身,拿起木剑:“过来。”
池南衡赶紧凑过去,像个等着听课的学生。
“看好了。”叶惊秋起势,木剑在她手里轻得像根羽毛,“‘破空诀’的转身,不是腰带动手,是灵力带着身子转。”她示范着旋身,手腕轻轻一抖,木剑划出的弧线里,竟带着点银月峰剑法的柔和,“你看,脉门要松,让灵力像水一样淌过去,不是攥着拳头硬转。”
池南衡跟着学,刚转了半圈就差点摔倒。叶惊秋眼疾手快,伸脚勾了他一下,少年踉跄着站稳,耳尖瞬间红透。
“笨死了。”她收回脚,语气嫌弃,“灵力走的是‘带脉’,不是‘督脉’,你把劲用错地方了!”
“带脉。”池南衡摸着自己的腰侧,若有所思,“难怪我总觉得转身时腰疼。”
“知道就好。”叶惊秋把木剑扔给他,“自己练去吧,练到转身不晃了再来找我。”
池南衡接过木剑,忽然想起什么:“师伯,您怎么知道我走的是‘督脉’?”他从没对人说过自己练剑时腰疼,更没提过灵力走岔了经脉。
叶惊秋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猜的。”她推开门,晨光涌进来,在她身后描出层金边,“玄空峰的弟子,十个里有九个都爱跟‘督脉’较劲,你不是第一个。”
叶惊秋松开手,后退一步:“自己再琢磨琢磨,我去倒杯茶。”
她转身走向茶桌,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刚才离得太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像玄空峰的晨雾,清清爽爽的。
池南衡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他忽然想起刚才的疑惑,叶师叔怎么会知道他灵力卡在丹田?连师父都只是说他剑招太急,从没点破过具体位置。
难道她一直在关注自己?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怎么可能,他们明明是死对头。
可他又想起小比时,那枚被打偏的毒针,还有刑房里她一眼认出傀儡术的笃定这位师伯身上,好像藏着很多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