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偲越迎着沈芳年灼灼的目光，越说越轻声，到最后，跟被扎了一针的皮球似的，渐渐没了气。
是勇气的气，也是底气的气。
毕竟，离了沈家，他一无所有，哪来的“异想天开”，敢肖想沈偲欢？
沈芳年笑了笑，“原来，你不想做我的孙子，想做我的孙女婿？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做我佰业继承人候选人我能考察你八年，想要我的欢欢，我能考察你多少年？”
沈偲越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没关系，多久都可以……爷爷，请你给我机会……”
沈芳年表情一肃，眉宇间都有了煞气，“我倒是小瞧了你，心计不错啊。你是担心将来欢欢结了婚，可能会有人和你分一杯羹，甚至抢走你的继承权？但若你娶了她，等于是双保险，是不是？！”
沈偲越满脸胀红，那根针仿佛直接刺破了他的心口，叫他喉头咯血，说不出话来。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沈芳年面前。
“爷爷，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这样想！我可以签署协议，不管以后欢欢嫁给谁，我放弃继承权！我不要佰业一分钱，从今天起，我也不要零花钱，我可以自己打工挣钱，求你，求你给我个机会……”
他双目充血，声声泣诉，恍若下一秒就要跌落悬崖。
沈芳年面色稍缓，叹了口气：
“当初你不是告诉我，最想要的是家吗？现在你放弃被收养，将来欢欢和别人结婚，你就什么都没有了。欢欢还小，她现在把你当哥哥喜欢，将来这份感情也许不会变，也许会，变深变浅或变质都不一定，你确定要赌？”
“爷爷，”沈偲越抹了抹眼泪，“我知道。但是对我来说，欢欢就是我的家。她以后要是想要嫁给别人，我会开开心心送她出嫁，一辈子做她的好朋友好哥哥。我只是不想骗你，爷爷……”
确实，他大可以先被收养，将来若欢欢愿意，再解除收养关系；若不愿意，他照样是佰业继承人之一。这才是真正的双保险，但他不想骗沈芳年，他想“坦坦荡荡”地、不遮掩、不伪饰地对欢欢好。
她还小，他又何尝不是？
都是十几岁的花样年纪，若咬定说什么“真爱”，他们都还没有资格。但他确定，欢欢对于他的意义。
很多人相知相爱，相伴相守，最后，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家。
而他呢，是先把沈偲欢当作了自己的家，然后才生出了那诸多感情，有友情、亲情，有恩情、爱意，许许多多交织在一起，他是把“对她好”当作信仰看待的。
“爷爷，请您相信我，我会把欢欢看得比我自己的命还要重要。我说到做到。”
……
很久之后，书房内早没了沈芳年和沈偲越的身影。而靠南的一个大书柜，“吱呀”一声，柜门开了，王也和江天澈从里头缩手缩脚地爬了出来。
王也还拿着几封打开的情书，他们两个神色复杂，相视无言，默默走了出去。
而几分钟后，其中一个隔断里外间的书柜后，温衍走了出来，他手里捏着一本旧书，眸色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