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燃爆的灯花惊醒了檐下栖息的寒鸦，李道明收拢算筹时发现中段染着赤红色的焦痕。
“天机门上个月破译的龟甲文显示，九霄惊雷决最后三式心法藏在南海蛟宫。”
“当年青冥散人焚毁的《劫火卷》里，提到过这个说法。”
张逸风摩挲着腰间玉佩上新增的裂痕，昨夜子时从魔渊传来的震荡比他预料的强烈。
“血鳄今晨在城郊渡口截获的商队，运的是东海鲛人泪提炼的破阵散。”
龙涎香在暖炉中爆开细碎火星，李道明从多宝格暗屉取出玄铁匣：“上柱国呈交的陈情书中，提到天策军演练时发现南麓演武场的青石板每日子时会渗出黑水。”
张逸风接过铁匣时腕间浮起血色咒文，隔着三层封印仍能感受到其中汹涌的魔气：“这是青阳山那口锁龙井里的东西。”
“看来灵脉污染至少蔓延到第二重护山大阵了。”
“七日前太庙的铜鹤衔珠方位偏移四分。”
李道明将蘸饱朱砂的玉笔递到他面前。
“礼部侍郎说是地龙翻身，但宗正寺的老神官发现铜鹤眼中藏着枚刻着星宿图的铅丸。”
张逸风以笔代剑在虚空勾出九星连珠阵，朱砂飘浮在空中凝成血色珠串：“万骷谷惯用的欺天手法。”
最后一笔落下时，西南角忽然塌陷成漩涡。
“不过要把七杀凶星伪装成文曲现世，至少需要三位元婴修士的精血为祭。”
更漏声里混进了雪粒击打琉璃瓦的碎响，李道明突然按住他执笔的手腕：“两个月前围猎时，你送来的白鹿额间有道金色纹路。”
“鹿角折断处渗出的紫色浆液，太医令说是中了蚀骨草的毒。”
张逸风引着朱砂在空中画出药草形态。
“这味药长在终年不见天日的幽谷，但若是混入九转还魂丹里……”
“能解魔渊深处的瘴气之毒。”
李道明指尖拂过飘浮的朱砂图样，殷红线条突然凝结成冰坠落案头。
“天牢里关着的那个药王谷叛徒，上个月暴毙前供出了给白鹿喂药之人的腰牌形制。”
张逸风用朱笔在案角点出朵赤莲：“血鳄今日子时审问的那个细作，锁骨上烙着天机门外门弟子的星芒刺青。”
血色莲花突然绽放又凋零，六片花瓣化作箭矢指向不同方位。
“其中三处对应的正是护城大阵的阵眼所在。”
殿外传来禁军统领换岗的口令声，李道明翻掌熄灭半数的宫灯：“七日后的祭天祖庙大典……”
“曲九渊需要九个时辰来重塑山河镜。”
张逸风将朱笔插回青玉笔洗，墨汁遇水腾起的黑雾凝成蛟龙形状。
“但他不知道皇陵底层的十二道困龙桩已腐朽大半了。”
听罢，李道明若有所思。
这个消息，确实是让他放心大半。
至少，暂时的局势已经稳定住了。
曲九渊想要继续下一步动作，就必须先恢复眼下被摧毁的东西。
而这也能为他们争取不少时间。
加上张逸风的能力，他相信，这件事一定会妥善解决。
“朝中暗势力错综复杂，还请先生多加小心。”
李道明起身，语气中难掩关切。
张逸风微微颔首：“陛下也要多加防范。”
“近来天机门动作频繁，恐怕不止是为了对付在下。”
“先生放心，朕自有分寸。”
李道明轻叹：“只是这局势……”
“山雨欲来风满楼。”
张逸风拂袖，玉佩发出清越龙吟：“草民告退。”
离开御书房，张逸风凝望着远处笼罩在夜色中的皇陵。
天机门近来动作频繁，明显是在为某个大计划做准备。
而那些零散的线索串联起来，无一不指向皇陵。
“果然，那老狐狸坐不住了。”
夜风掠过檐角，卷起几片枯叶。
张逸风一个闪身，转瞬间便回到了府邸。
“来人。”
“属下在。”
“去请金龙影来。”
“是。”
不多时，一道赤金身影落在院中。
“大人，找我何事？”
张逸风负手而立，目光深邃：“皇陵地宫，你去走一趟。”
金龙影眼前一亮：“终于轮到我大显身手了？”
随即又皱眉：“不过大人，天机门那帮狗东西盯得很紧啊。”
“所以要智取。”
张逸风从袖中取出一枚青色丹药：“这是皇室秘传的龟息丹，服下后可假死十二个时辰，连天机门的推演之术也无法察觉。”
金龙影接过丹药，小心收好：“明白了。”
张逸风淡淡道：“天机门布局已久，是时候给他们个教训了。”
金龙影眼中精光闪烁：“属下明白。”
“龟息丹可以帮你混过去。”
“属下明白。”
张逸风微微颔首：“去吧。”
金龙影离开张府后，径直动身前往皇陵。
十二个时辰后，金龙影成功潜入地宫深处。
四周一片漆黑，但对于龙族来说并不成问题。他的双眼在黑暗中泛起金芒，清晰地看到了周围的环境。
“不愧是皇室地宫。”
金龙影暗暗咋舌。
即便是在地下，依然能看到精妙的建筑结构和各种机关痕迹。
大人给他的机关图谱标注得很详细，让他能够避开大部分陷阱。
前方是一段向下的甬道，通往地宫第三层。
第三层“星河穹顶”是整个地宫最为关键的位置。
“二十八宿方位点燃人鱼烛……”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绘制精密的星图：“这些烛台的位置必须分毫不差。”
甬道幽深，即便以金龙影的目力，也只能看清十步之内的景象。
他取出一盏夜明珠，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嗯？”
金龙影蹲下身，仔细观察地面的青砖：“这砖缝里……”
他伸手轻轻抚过砖缝，触手一片温热。
仔细观察，每隔三步的青砖间都镶嵌着细小的赤红晶体。
“赤炎晶！”
金龙影倒吸一口凉气：“好险，差点中招。”
作为龙族，他对温度极为敏感。
这些赤炎晶看似普通。
一旦触发，温度骤变会引发连锁反应，整条甬道都会化作火焰地狱。
“难怪大人让我带着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