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鬼带着沙子走在大街上，远远看到一个骑着三轮车的老头。
老头面容看起来相当沧桑，说是半截入土也不过分。
三轮车后面装着不少纸壳子之类的杂物，一只老黄狗趴在纸壳子上面。
老狗不知是闭着眼睛，还是微眯着眼睛，一副很不精神的样子，而骑三轮车的老头神采奕奕，嘴里还哼着小曲。
在庄鬼的注视下，老头把车停在面前。
破烂的草帽下，老头哼着庄鬼听不清的小曲。
他弯腰拾过地上的纸壳，放到身后的三轮车上。
正要骑车离开，扭头看了眼盯着他看的庄鬼。
“你要做啥子？”
“没事，我们只是迷路了！”
庄鬼淡然一笑，他的瞬移固然方便。
何时让庄鬼去太平洋上帮他，太平洋上那么大，庄鬼本想去华夏的闽福市旁边的一个小县城。
这是曹医生之前给他推荐的地方，地处华夏大陆最靠近太平洋的城市。
一路瞬移下来，庄鬼来到此处。
想来那个县城就在附近，庄鬼便闲下心来走走。
本想找个人问问，他看自己像不像精神病。
一路上一个人也没遇到。
“你们要去哪里？”
可能是今天的收获不错，老头乐呵的与两人闲聊。
“附近的一个小县城吧！”
具体方向在哪里庄鬼也不清楚。
“唔，这离县城可远了，你们还得走一段。”
老头指着方向，大概是曹医生所说的那个县城。
“大爷今天收获不错。”庄鬼看向满满一车的纸壳和塑料瓶。
“害，今天运气不错喽！又能多活一天！”
老头乐呵的跟庄鬼闲聊。
今天收成不错，老头眼神里都透着光。
“嗯，大爷我能问你件事吗？”
贵福想着庄鬼是来问路还有多远，不过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被问过路。
“大爷你看我俩像精神病吗？”
贵福愣在原地，嘴上哼着的小曲也在此刻中断。
“你问啥子。”
贵福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又询问一次。
“大爷，你看我像精神病吗？”
确认庄鬼没说错话，贵福从车上下来，仔细打量一番。
“你们弄啥子？神经病可不像你们这样。”
贵福看两人身上的衣服挺干净的，跟自己黢黑破烂的衣服相比，好像他更像神经病。
至少在他印象里，神经病要是没人照顾，身上都不知道脏成什么样。
刚回答完庄鬼，贵福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眼神变得黯淡。
“谢谢，大爷！”
这个答案庄鬼属实没想到。
“嗯！你们不像！”贵福低声回答，泪光隐约在眼中闪烁。
庄鬼也没想到，他只是询问贵福，他像不像精神病，他眼神都变得没光。
或许是感觉到贵福的变化，车上的老黄狗对庄鬼他们叫了一声。
声音低沉且无力，好像真的要命不久矣一般。
听到那一声犬吠，贵福看了眼车上的老黄。
是啊，他们两个这么干净，怎么会像神经病？
真的精神病他见过啊！
沙子缓缓走向贵福，抓住他黝黑粗糙的老手，轻轻的晃荡。
这时车上的老黄狗，好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对着他们大叫一声。
声音仍旧浑浊低沉，却比之前要有力。
贵福注视着抓着自己的白净小手，他不清楚这两人的是什么关系。
但有个伴终归不是坏事。
“你们不像神经病。”
沙子的小手把贵福从回忆拉回现实。
“大爷，谢谢你！”
察觉到贵福神情不对，庄鬼也高兴不起来。
贵福把手从沙子手中脱开，转身就要回到三轮车上。
“诶？~！”
沙子声音很小，却还是让贵福回头看一眼。
“你这小女娃怎么了？”
贵福刚转头回去，就发现不对劲。
刚才他的注意都在庄鬼身上，没大注意他身边的小女娃。
他刚才回头看这一眼，发现她的眼神实在是太熟悉了。
跟他两个月前埋到土里的弟弟，简直是一模一样。
刚踏上三轮车一步，贵福转身又看向两人。
他们两个衣服很干净，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他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条路本就荒凉，距离县城还挺远，贵福心底不由得产生怀疑。
“你们是做嘛的？”贵福询问两人。
“我们是来旅游的，迷路了！”
庄鬼不能跟他说别的，只能拿旅游搪塞过去。
原本很正常的解释，在贵福耳里却是这么不正常。
“你们到底是做嘛的？刚才还问我你们像不像神经病？”
放心不下的贵福从车上下来，又走到两人近前。
他紧盯着沙子看，沙子对此毫不知觉。
贵福现在看沙子呆滞的眼神。
跟他弟弟的眼神可以说是完全一样。
这时贵福想起，他之前在医院门口捡纸壳时，看到有人就是这么穿的。
“你们是来治病的！”贵福看向旁边的庄鬼。
“是不是这个女娃神经病了！”说完贵福猛然停下。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说错话了。
“治病好啊，治病好！”贵福嘴里碎碎念。
“我带你们去县城，说着就要引两人到三轮车上。”贵福拨弄着三轮车上的纸壳，给两人腾出地方。
“我们真是来旅游的。”庄鬼还想解释。
贵福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指着三轮车就要两人上车。
庄鬼还想说些什么，被贵福一把打住。
“你让这小女娃开口说句话。”
见庄鬼不再说话，贵福拉着两人上车。
贵福整理上面的纸壳，想要给两人腾出地方。
“大爷别收拾了，我们没钱！”
庄鬼说的不是假话，上次留给江小鱼的现金，还是他找安妮娜要的。
贵福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不知道接下来该不该给两人腾位置。
车上的老狗闷哼一声，把贵福拉回现实。
“唉，没钱难整喽！”
“大爷，你这是要回家吗？”
庄鬼想把精神病这个话题扯开。
“嗯，回家！”贵福声音很低落。
“大爷你家几口人，我们能去看看吗？”
庄鬼心底对大爷的身世产生好奇，究竟是什么能让他对神经病这么敏感。
传到贵福耳里，庄鬼的意思更像是两人已经无处可去。
“就剩我一个，还有一条狗，也快老死喽。”
贵福指了指车上的老狗。
“你们要是不嫌弃，去我家吧。”
两人交谈之际，沙子走到车前，抚摸着车上的老狗。
老狗不知是对沙子没有敌意，还是太老，趴在纸壳上没有动弹。
狭小的三轮车上，庄鬼和沙子挤在纸壳子上，老狗没有生气的趴在两人中间。
沙子时不时摸摸身侧的老狗，眼神呆滞的看向四周，嘴里偶尔说出不知名的话语，更让贵福相信，她是个神经病。
跟贵福聊天中，庄鬼得知他的名字，还有他的故事。
听贵福说他弟弟以前也是个神经病，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两个月前，他弟弟死了，把他弟弟埋进土里，现在就剩老黄还陪着他。
老黄活了有二十年，也快老死了！
不听贵福亲自说出口，他是不敢信，这个乐观的老头，身世竟然如此悲惨。
他没钱给他弟弟看病治疗，每天拾破烂的钱，刚好够两人温饱。
华夏政府之前派人找过他，经过检查发现，他弟弟没有治疗的可能，但华夏愿意为他钱照顾。
不想和世上唯一亲人分开的贵福，没接受华夏的提议，后面还因为这件事，一度闹得不愉快。
有个神经病弟弟需要照顾，他什么工作都做不了，只能每天骑着三轮车拾点纸壳子，塑料瓶维持生计。
在两人闲聊中，贵福把他们带到自己的村子。
他住的地方没在村子里面，反倒是在一个村外附近的荒地里。
庄鬼帮贵福把纸壳等杂物，从车上收拾下来。
贵福准备着做晚饭，庄鬼跟他打过一声招呼，带着沙子往村子里走去。
到贵福家附近时，庄鬼就察觉到不对劲。
沙子也时不时的向村子的方向看去。
刚走到村子口，庄鬼看不可思议的一幕。
巨量的蛛网把村子包裹在内。
庄鬼凑到蛛网近前，无法想象这是地球上能出现的蜘蛛。
沙子一手摸到蛛丝上，厚实的蛛丝缠绕在沙子手上。
沙子用力的甩了甩，不能把蛛丝从手上甩下。
“诶？”不知是有意无意，沙子把手伸向庄鬼面前。
庄鬼帮沙子把蛛丝拿下，惊奇的发现，这蛛丝竟不像看起来那般柔软。
蛛丝有些僵硬，并且还相当沉重。
这还只是一点蛛丝，要是被许多蛛网缠身上，普通人大概率无法挣脱开。
在沙子触碰到蛛网那一刻，蛛网通过颤动把信号传递到村子深处。
蛛网的包裹不算密集，狭小的缝隙间，刚好可以通行。
但蛛网异常的宽大，庄鬼无法看到村庄里面的情况。
在贵福家时，庄鬼就感觉到不对劲，不曾想村子变成这个模样。
究竟是他们化神者而为，还是类似于伊斯人那样的生物做的。
庄鬼猜测贵福应该还不知晓此事，也幸好他住在村外，没有被波及到。
蛛网间传递着微不可察的抖动，庄鬼对此还毫不知情。
十几只巨型紫色蜘蛛，在蛛网间向村口移动。
贵福正在家中做饭，院子里的老黄一声闷叫，惹得贵福连忙出去查看。
没看到庄鬼两人回来，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贵福正要回屋，老黄对着村子的位置又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