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容置疑地走向楼梯。
“你好好休息，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林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月光惨白，照得房间阴森森的。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
王小雨的脸不断浮现——那个总爱扎马尾的女孩，每次来店里都会笑着喊他林哥。王老板走后，她就成了孤儿。自己答应过老王，一定照顾好她。
可现在呢？
司徒云那句“春风路127号”像刀子扎在心上。
对方连她住哪都查得一清二楚，这意味着什么？只要对方想，随时能动手。
林寒捏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妈的！
凭什么？
就因为自己有点特殊能力，就要被人当猎物？
他坐起身，从枕头下摸出那只紫砂壶。
月光下，壶身泛着幽暗的光泽。
林寒运转玄瞳，视线穿透壶壁。内部的灵气旋涡缓缓转动，像活物般呼吸。这东西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让天机阁这么大费周章？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林寒立刻收起紫砂壶，装作睡着的样子。
脚步停在门口，过了几秒又离开了。
是魏诗雨在巡查？
林寒等了五分钟，确认外面没动静后，才重新坐起来。
手机屏幕亮起。
凌晨一点四十三分。
他点开微信，犹豫着要不要给王小雨发条消息。手指在键盘上悬停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
说什么呢？
告诉她有危险？那只会让她害怕。
再说万一手机被监控了怎么办？
林寒把手机扔到一边，起身走到窗前。
别墅外的院子里站着两个黑衣保镖，魏爷派来保护他的。但这点人手，在天机阁面前够看吗？
魏诗雨说得对。
躲没用。
可加入古武协会......
林寒想起老王临死前说的话：“这世道，越有本事的人越不自由。”
当时不明白。
现在懂了。
一旦暴露玄瞳，就再也回不了头了。无数双眼睛会盯着你，无数人会打你的主意。想当个普通修复师？做梦。
“草。”
林寒低声骂了句脏话。
为什么偏偏选中自己？
他又想起玄瞳觉醒那天，破瓷碗里涌出的那股灵气。那种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脑子，从此生命不再由自己掌控。
窗外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林寒心脏骤停。
下意识运转玄瞳，视线穿透夜色。
是只野猫。
虚惊一场。
他深呼吸几次，让心跳平复下来。神经绷得太紧了，再这样下去会出问题。
回到床上，林寒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魏诗雨那张冷艳的脸——她为什么要帮自己？就因为治好了她的痛经？不对，这女人不可能这么简单。
她肯定有别的目的。
林寒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自己现在已经是棋子了。魏家用他结交古武协会，天机阁想抓他研究玄瞳，王小雨成了人质......
每个人都在利用他。
“哈。”
林寒自嘲地笑了。
真他妈讽刺。
之前为了三千万债务焦头烂额，以为有了玄瞳就能翻身。结果呢？麻烦更大了。
手机又震动了。
林寒拿起来看，是个陌生号码。
消息只有一句话：“明天早上七点，城南废钢厂见。来晚了，收尸。”
林寒瞳孔剧烈收缩。
配图是张照片——王小雨正坐在教室里上课，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笑容甜美。
照片是今天拍的！
林寒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这群混蛋！
他们真的盯上王小雨了！
理智告诉他这是陷阱，去了就是送死。但看着照片里女孩那张无忧无虑的脸，林寒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不管”两个字。
怎么办？
去？
还是......
敲门声突然响起。
“林寒，睡了吗？”魏诗雨的声音。
林寒迅速删掉消息记录，走过去开门。
魏诗雨穿着真丝睡袍，长发披散在肩上。月光下，她的侧脸轮廓精致得像幅画。
“还没睡？”她扫了眼林寒通红的眼睛。
“睡不着。”
“我也是。”魏诗雨推开他走进房间，在床边坐下，“有烟吗？”
林寒愣了下：“你抽烟？”
“偶尔。”
他从柜子里翻出个烟盒，递给她一支。
魏诗雨叼在嘴上，林寒帮她点燃。
烟雾缓缓升起。
“想通了没？”魏诗雨问。
“什么？”
“加入古武协会。”她弹了弹烟灰，“别犹豫了，这是最好的选择。”
林寒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沉默几秒：“如果我说不想呢？”
“那我也没办法。”魏诗雨耸耸肩，“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自己看着办。”
她语气轻松，但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林寒盯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帮你啊。”
“我不信。”林寒直截了当，“你爸是魏爷，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没做过？你会单纯想帮我？”
魏诗雨被说中心事，也不恼：“聪明。”
她吐出口烟雾，笑了：“我确实有私心。我想借你的玄瞳能力，帮我爸筛选古董。他最近盯上了一批明代官窑瓷器，但真假难辨。有你在，成功率能翻倍。”
“就这样？”
“就这样。”魏诗雨认真看着他，“我不会害你，这点你放心。我们是合作关系，我帮你搞定天机阁，你帮我鉴宝。各取所需。”
林寒审视着她的表情。
这女人说谎的时候会下意识摸耳垂，现在没有。
看来是真话。
“古武协会的人什么时候来？”他问。
“明天下午两点。”魏诗雨掐灭烟蒂，“在我家书房见面，对方叫齐墨，古武协会西南分部的副部长。”
“他什么实力？”
“化境宗师。”
林寒倒吸口凉气。
他在古籍上看过相关记载——化境宗师已经突破人体极限，一拳能碎石板，百步外取人首级。这种高手放在古代，那是可以开宗立派的存在。
“怕了？”魏诗雨促狭地看着他。
“不怕是假的。”林寒苦笑，“不过已经没退路了。”
魏诗雨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抬手拍了拍他肩膀：“放心，齐墨虽然厉害，但为人还算正派。只要你表现出足够价值，他会保你。”
“希望吧。”
“那我先回去了。”魏诗雨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对了，明天穿得体面点，别丢我的脸。”
门关上。
房间重新陷入寂静。
林寒看着手机，那条消息虽然删了，但内容死死刻在脑子里。
城南废钢厂。
早上七点。
还有五个小时。
去还是不去？
如果去了，八成是陷阱。但不去的话，王小雨怎么办？对方既然费心拍照威胁，说明真的盯上她了。
林寒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如果魏诗雨知道这事，肯定会阻止他。毕竟在她眼里，一个外人的命远没有玄瞳重要。
可他不是魏诗雨。
他欠王老板一条命。
“操！”
林寒猛地一拳砸在墙上。
指节传来剧痛，但他顾不上。
脑子飞速运转，思考各种可能性。
对方要的是紫砂壶和自己，那就意味着不会直接杀王小雨。她只是诱饵，真正的目标还是自己。
如果带着紫砂壶去呢？
先谈条件，让他们放人。然后......
然后怎么办？
把壶交出去？
那自己呢？
林寒想起司徒云在电话里那副胜券在握的语气，一阵恶寒。这群人不会放过自己，就算交出紫砂壶，他们也会想办法抓走自己研究玄瞳。
“等等......”
林寒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他可以带着紫砂壶去，但不是真的交出去，而是用它作为筹码谈判。同时联系魏诗雨，让她的人在暗处埋伏。只要能拖到支援赶到......
不行。
时间来不及。
而且魏诗雨的人手不够，对付天机阁根本不够看。
林寒颓然坐回床上。
每条路都是死路。
忽然间，他想起了一个人——省考古局局长李建国。
上次古墓驱邪后，李局留了电话给他，说有事可以联系。虽然不确定对方能不能管这种事，但至少可以试试。
林寒拿起手机，犹豫再三后还是拨通了号码。
响了十几声才接通。
“喂？”李建国的声音带着浓重睡意，“谁啊？”
“李局，是我，林寒。”
“林寒？”那边顿了下，声音清醒了些，“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林寒组织了下语言：“李局，我遇到点麻烦，想请您帮忙。”
“说吧。”
林寒简单讲述了事情经过——当然隐去了玄瞳的部分，只说自己偶然得到了件古董，结果被天机阁盯上，现在他们抓了人质逼自己交出来。
李建国听完沉默了很久。
“天机阁......”他语气变得凝重，“这个组织不简单，专门倒腾古董，背后势力很硬。我一个考古局长，管不了他们。”
林寒心沉到谷底。
“不过——”李建国话锋一转，“你说的那件古董是什么？如果确实有文物价值，我可以以公职身份介入调查。”
林寒眼睛一亮：“紫砂壶！明代的！”
“能拍张照片给我看吗？”
林寒立刻给紫砂壶拍了几张照片发过去。
李建国那边安静了一会，大概在查资料。
“嗯，确实是明代制品。”他开口道，“这样吧，你明天早上八点到省考古局来，我安排专家鉴定。如果确认是国家级文物，就必须上交国家，任何组织和个人都无权私藏。到时候天机阁想要也得走正规程序。”
林寒脑子飞速转动。
这倒是个办法！
如果把紫砂壶上交国家，天机阁就没理由再纠缠了。虽然自己也得不到，但至少能保命。
“可是李局，他们让我七点就去见面......”
“七点？”李建国皱眉，“这么急？那你先别去，太危险了。我现在联系古武协会那边的人，请他们派人保护你。”
“古武协会？”林寒愣了下。
“对，这种江湖纷争他们管得最多。”李建国说，“我认识西南分部的齐墨，他欠我个人情。我打电话让他派人过去，你在哪？”
林寒报了魏家的地址。
“好，你别动，等消息。”李建国挂了电话。
林寒握着手机，心跳剧烈。
事情出现转机了。
只要齐墨肯出手，至少能保住自己和王小雨。至于紫砂壶......上交就上交吧，留着也是祸害。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上交了紫砂壶，那魏诗雨那边怎么交代？她可是指望用这个换齐墨的帮忙。
算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
保命要紧。
林寒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这次是真困了。
精神紧绷一整夜，现在稍微放松，困意汹涌袭来。
半梦半醒间，他仿佛听到外面传来车声，接着是急促的脚步。
有人在走廊里说话。
“魏小姐，齐部长到了。”
“这么快？我不是说下午两点吗？”
“齐部长说情况紧急，连夜赶过来的。”
林寒猛地睁开眼。
齐墨来了？
现在才凌晨四点多啊！
他翻身下床，刚走到门口，门就被敲响了。
“林寒，起来。”魏诗雨的声音，“齐部长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