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见离体咒，地灵小脑袋好奇凑上去，对上持夭渐渐失去光泽的桃花眸，顿时感到害怕。
半睁的桃花眸，略失血色的唇，和真的死了一样。
小手收回去，地灵乖巧坐在持夭身边，小小一个很正经。
灵穿越生死门翩然降落在地府大门，阴风阵阵，披散在肩头的长发被风撩起落到笔挺的背后。
持夭抱着手臂看向四周，远处发出咚咚声响，更夫的吆喝声遥遥传入耳畔。
幡旗飘动，被一阵狂躁的阴风吹的猎猎作响，呼啦啦剐蹭耳膜。
“持夭小姐，您怎么来了？”眼前白雾散开，牛头马面一左一右拨开白雾从中走出。
见到来拜访的是持夭，后撤一步向持夭行了一个礼。手中铁链拖地扫起地上的灰尘，牛头马面侧身给持夭让出路。
“大帝还在？还被锁链锁着？”持夭向牛头马面微微颔首，迈出修长的大长腿向里面走去。
地府有内府和外府之分，持夭最开始落到的地方是过了桥的地府府外，这里能听到各种稀奇古怪的动静，除了刚才更夫吆喝那一嗓子。
“是，大帝还在座前被锁着，看上面人之前的意思，好像是他们不回来，大帝就不能自由。”牛头提灯给持夭引路，听到持夭的问题，侧身转过头回答。
“嗯。六百年了吧，当时众神陨落，酆都大帝还嫌不够热闹，非要去添一把火。”持夭第一次进外府，四下看过去，全都是牛马在加班加点的算账，对拓印下来的生死簿上面的灵对不对数。
尴尬笑一声，牛头马面低垂着头没有再说话。
地府里的都知道，这件事在地府里算是禁忌了。持夭敢提，敢从头说到尾，他们也不敢，毕竟他们可没有把地府让酆都大帝宠着护着的那个本事。
走到内府府门前，牛头马面共同上前，同步解开内府门上的符咒，手中铁链绷紧震出一道道波纹，将内府府门推开。
“我们还有些事情，就不进去了。里面黑白无常自然会给您引路。”马面弯着唇一笑，后退半步给持夭让出路，目送持夭走进去。
内府府门合上，发出“咔哒”声响，符咒重新落回到府门上的两个颗狮子头上，将狮子头严丝合缝盖住。
“你说，持夭小姐找大帝会是什么事？”马面把手中的铁链子重新收回腰侧，眸光落到紧闭的内府府门上，不明所以。
“不知道，会不会是和府外私自向人间贩售‘灭木’的事情有关？”牛头摇了摇头，抱着手臂低头望向脚尖，手中握着的鞭子收紧。
“你别说，还真可能是。要是持夭小姐真的是为了这件事来的，顺便插了手，咱俩这个月的业绩就不达标了！”
马面啧啧摇头，飘向台阶下，转身看着呆呆站在原地的牛头，皱起眉头。
“你傻站着干什么？”
“咱俩必须把这件事干好，要是惹着大帝和持夭小姐不开心了，咱俩就都晚了。”牛头回过神，想起之前触碰到持夭和酆都大帝底线的两名阴差，浑身颤抖。
飞快飘下台阶，牛头拉住马面的衣角带着他飞奔向外府府门的出口。
牛头马面说的不错，刚刚踏进内府，黑白无常两个阴差谄媚迎了上来，争先恐后要给持夭带路。
“我自己不是不会看路。”耳边叽叽喳喳的争吵，持夭慢悠悠吐出一句话，制止了两个阴差的吵闹。
尴尬望向持夭，黑无常吞了吞口水，搭在手腕上的拂尘随着他的动作晃动。
“持夭小姐，我们只是想表达一下您对我们的救命恩情。
大帝身体今日不怎么爽利，可能最近公务缠身，给气病了。”
抢着黑无常的话上前，白无常凑上前，眼睛抬起小心观察持夭的神色。
发现持夭的神色并不济，白无常试探着飘到持夭身边，拉住她的手，“持夭小姐不舒服啊，快去殿内坐坐。”
黑无常瞪了凑近持夭的白无常一眼，气得胸口起伏明显。
之前，他和持夭在地府最最好。
“你们两个行了。碧叔世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没有抗拒白无常的搀扶，持夭迈着步子上前，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灵脱离肉体，在遥远的肉体传来的疼痛依旧作用在灵身上。
持夭现在有些懊恼，自己用灵力爆发的方式去碾压持蜀了。
“已经处理好了，准备给碧叔世入轮回了。”黑无常转过身把碧叔世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我们两个被关在玄铁塔的时候，外面的动静听的真切，您可是立了大功啊。不过……”对着黑无常使了个眼色，白无常低下头，脚尖盯着地面。
“您在生死簿上的名字一闪一闪，大帝都快急死了。您的命数本来就不像其他人那样有个定数，当时闪的时候，大帝甚至还在内府抓到了您的一丝灵呢。”
抬起头把酆都大帝最开始生气的源头说出来，黑无常瞥见持夭没有波澜的神色，直到这把稳了。
眼瞅着到了大殿，黑无常飘上前把大殿门推开。白无常扶着持夭走进去，两个阴差对视一眼，熟练地把大殿殿门合上。
身后传来熟悉的落锁声，一把椅子飘到眼前。
椅子上垫着柔软的坐垫，还是印着小狗头的，可可爱爱的，不像是……
抬起头与端坐在大殿之上缠满铁链的人对视，持夭抬手扯过椅子，身子往上面一坐，翘起二郎腿。
姿态慵懒，长发随意垂落遮住视线，修长的手指绕着垂入眼帘的长发打圈，持夭皱了皱眉头。
“你气病了？是因为我，还是因为‘灭木’流入人间的事情。”
抬眸望向强打起精神的酆都大帝，持夭摩挲着手中衣料，皱起的眉毛下压舒缓。
“两个都有。我问你，你这次来地府，是不是因为‘灭木’的事来兴师问罪的？”酆都大帝抬手触碰额头，缠绕在手和胳膊上的锁链哗啦作响，扰得人心尖颤动。
“是。桃花妖因为‘灭木’被持家那个老头子抓去当占星典云杉的养分了。持蜀……他的灵气中掺杂着魔气。”
单手撑着脸颊，持夭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搭在椅子扶手上，身体整个放松下，眉眼垂下，遮住眼底的情绪。
“我有没有和你说有关魔气的事情？”酆都大帝抬眸，神色不似上一次见持夭那一般严肃，眉宇间凝着说不出的柔和。
“没有，我从饕餮那里了解到一些。进到白玉塔里面，透过岩彩壁画也了解到一些上古背景。”
持夭摇着头，垂下的眉眼抬起。
“魔气，在最开始，代表着世界的阴面。后来……随着承载魔气器物的膨胀……”
抵在额头上的手放下，锁链也轻轻颤着，落在大殿高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