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脸色有点白，估计昨晚睡得不好吧？吃点暖胃的，补补气血。”
说着便夹一大块蛋过去。
“粥够不？锅里还有，管饱。”
她探头看了看叶芜碗里的粥，眉头微皱。
随即站起身就要去厨房端锅。
“不够我再去热一锅，刚熬的，米油都浮上来了，最养人。”
她不停地给叶芜夹菜、添粥，眼神宠得好像对方才是自家闺女。
相比之下，那个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吃饭的儿子，反倒成了外人。
叶芜被照顾得太周到，反倒有点不好意思。
她捧着满满一碟食物，脸颊微红，语气真诚。
“您手艺真好，比我妈妈腌的还好吃呢。”
“哎呀，喜欢就多吃，跟妈还客气啥，以后都是一家人。”
刘芮英笑得更加灿烂，拉着叶芜的手轻轻拍了两下。
“以后咱们天天一起吃饭，你想吃什么，妈都给你做。”
说完这句话，她故意提高了音量。
“有什么事，直接跟妈讲啊，知道吗？别憋着。”
沈庭樾筷子顿了顿，眼里闪过一抹无奈。
他知道母亲在借题发挥，也知道此刻无论说什么都会火上浇油。
于是他选择沉默。
叶芜也听出了话外之意，憋着笑点头。
“知道了妈，我记着呢。”
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刘芮英这是在借她敲打沈庭樾。
但她聪明地装作不解其意，顺着话往下接。
既不让婆婆难堪，也不让沈庭樾太被动。
快吃完时，刘芮英放下碗，看着两人。
“等等你们去给魏主任送东西，小心点。办完事快点回来，妈有些话要跟你们讲。”
叶芜心里咯噔一下。
“明白了妈，送完我们就回。”
她立即意识到，这次的谈话恐怕不会轻松。
母亲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八成是要摊牌谈婚事的具体安排。
她不由得悄悄看了沈庭樾一眼。
却发现他依旧神色如常。
然后刘芮英转头瞪了沈庭樾一眼，语气严厉。
“听见没有？”
“嗯。”
他应了一声。
目光匆匆掠过叶芜的脸，随即低垂下来。
饭后，叶芜挽起袖子，麻利地开始处理那些鸡鸭。
“我来吧。”
沈庭樾走过来帮忙。
他挽起衬衫的袖口，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野鸡上。
“不用啦，我能行。”
她摆摆手，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沈庭樾没再坚持，只是默默站在一边搭把手。
没多久，那两只肥嘟嘟的野鸭，都被清理得非常干净。
脚和翅膀用结实的草绳牢牢捆好，打成死结，防止路上松脱。
这些细节都是叶芜坚持的。
她说。
“野禽生猛，万一在路上挣开了，可不好收拾。”
于是沈庭樾便依着她，一根根仔细绑牢。
叶芜还特地找来一些干燥的干草，铺在竹篮底上。
然后轻轻把野鸡和野鸭放进去。
干草柔软蓬松，既能防滑，又能吸潮。
还能让鸟儿在路上不至于受凉。
“走吧。”
沈庭樾轻声说道，稳稳提起竹篮。
叶芜立刻跟在他身后，顺手带上了门。
一路顺畅，穿过街巷，最终停在了魏琼莉住的干部楼前。
这栋楼比起沈家以前住的家属院，明显新得多，也更气派。
外墙贴着米白色的瓷砖，楼道干净整洁。
每层都有阳台，窗户玻璃锃亮。
连窗台上的花盆都排列得整整齐齐。
门一开，是魏琼莉亲自来的。
她见到叶芜和沈庭樾，脸上先是一愣。
等视线落到沈庭樾手里的竹篮时，眼神顿时变了。
“这是……”
她迟疑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
“魏主任，前天我说过中午给您送鸡鸭过来，这就来了。”
叶芜语气坦然自若，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
魏琼莉一听，赶忙弯腰打量篮子里的东西。
她伸手拨开几根外露的羽毛，看了看鸟爪的形状。
又闻了闻气味，眉头微微皱起。
“这看起来怎么不像咱平常养的那种？倒像是……野鸡和野鸭？”
“没错，就是野的，这几只都是昨天我们上山抓到的。”
叶芜回答得干脆利落。
“哎呀我的天！”
魏琼莉声音陡然提高，满脸不敢置信。
她连忙侧身请他们进门，嘴里还不停念叨。
“快进来，快进来！”
自己也重新蹲下身子，凑近看那两只活蹦乱跳的鸟儿。
“这……真的是野生的？你俩还真给逮着了？”
叶芜见她这副表情，心里就有数了。
“魏主任，这些都是山里的野货，不过也没抓到多少，就这几只。”
她语气谦逊。
魏琼莉微微眯起眼，细细打量着这只健壮的野鸡。
又弯下腰，随手掂了掂脚边装着野鸭的竹篓。
嘴角不由得往上扬起。
“这肉啊，紧实得很！”
她忍不住啧啧赞叹。
“一看就是常年在林子里奔跑觅食长大的，肌肉都练出来了，可不是那些圈在院子里喂糠的能比的。”
“野鸡野鸭最补身子了，最关键的是膻味还特别轻，清炖一锅汤，连我那媳妇这种平时闻不得腥的人都能喝下两大碗。正好拿来给她调养身体！”
她越看眼前的这些猎物，心里越是欢喜。
随后站直了身子，重新看向站在门口的叶芜和沈庭樾。
“小林同志，沈团长。你们俩真行啊！”
“我昨个儿晚饭时还在念叨呢，寻思着哪儿能弄到几只真正的野山货，给家里人补补元气。没想到这才隔了一宿，一大早你们就亲自上门把东西送来了！”
一边说着，她忽然想起了啥重要的事，眼睛一亮。
随即转身快步走向客厅角落的老式五斗柜。
她熟练地拉开中间的抽屉，从中取出一个蓝色粗布包。
快步走回叶芜面前，二话不说，直接塞进了她手里。
“小林啊，这个你收着。”
她盯着叶芜的眼睛，语气真诚。
“本来这些东西，我是跟田家谈好用物资交换的。可我知道，你们为了把这些弄回来，肯定没少跑路，翻山越岭是常事。”
“这东西给你们，就算是换的，名正言顺。你们要是不收，我心里反而不安生，总觉得欠了人情。”
魏琼莉从来都不是那种喜欢占便宜的人。
有来有往，才叫情分。
只取不还，那叫算计。
叶芜低头看着手中的布包，略一晃动。
便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金属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