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点了点头：“圣上虽没明说，但从他召我回京那天起，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早已做了打算。”
西边的渝国，向来以游牧、掠夺为生，逐水草而居。以前他们各部落互相争斗，所以在边境上也只能小打小闹，靖帝也就没放在心上。”
可这几年，渝国部落被统一了，竟成了全民皆兵的模样，偷袭边境的次数越来越多，范围也越来越广，甚至还占了靖国两座边城，靖帝这才真正重视起来。”
陆怀远曾在西边呆了十余年，常年与他们交战，对那边环境熟悉，同时也十分了解那边的地形。
“爹爹....”陆绾绾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担忧，可她有不知道该如何劝阻一位想要终生报国的将军。
陆怀远知道陆绾绾担心自己，他笑着转移了话题：“再过不久，你兄长和小弟就要来京城了。”
陆绾绾被这喜讯一下冲散了心头的忧伤。
“真的吗？他们终于要来了？太好了！”
“是啊。”陆怀远点头，“这几天给他们把房间收拾出来吧。以后我不在家，家里的事，也只能靠你多操心了。”
陆绾绾连忙应下：“放心吧爹爹，这事我一定亲自来办，保证让兄长和小弟住得舒心！”
她知道，父亲是想让她转移注意力，不再纠结出征的事。
她顺着父亲的话，暂时压下心头的担忧。
隔日清晨，御书房内，靖帝正对着案上的西征图沉思。
“陆大人到——”殿外传来太监的唱喏。
“圣上，西征之事，微臣愿领旨，定不负圣上所拖，为靖国平顶边疆隐患！。”陆怀远躬身行礼后说道。
“陆爱卿，朕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这份家国大义，真是靖国之幸！。”靖帝脸上的愉悦之情已不言而喻。
陆怀远顺势抬头，目光恳切：“多谢陛下信任。只是微臣尚有一事，想向陛下恳请恩准。”
“哦？但说无妨。”
“微臣之女陆绾绾，此前与沈砚沈大人的婚约，臣斗胆恳请陛下取消。”陆怀远话音刚落，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李公公心里咯噔一下，刚还觉得陆大人有些城府，怎么转眼就犯了糊涂？
圣上希望陆怀远心甘情愿西征，虽用婚约留下陆绾绾作为后手，但此刻他提取消婚约，岂不是惹圣上不快。
他偷偷抬眼瞥向靖帝，见他脸上的笑意已淡去。
靖帝没有追问取消婚约的缘由，只是语气冷淡下来：“陆将军，朕亲自赐下的婚约，岂能说取消就取消？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朕出尔反尔？”
赐婚就是想要把陆绾绾留在京城当人质，若没了这层婚约，陆怀远远征在外，靖帝便少了掣肘的筹码。
陆怀远面露难色又继续道：“圣上，三日后微臣就要出征，听闻长公主已经在帮小女挑选良辰吉日，微臣定是赶不上婚礼的，若是唯一女儿的婚礼都不能参加，臣会遗憾终身。”
陆怀远说完，后退一步，向靖帝行了个跪拜大礼，头重重的磕在地板上，“臣恳求圣上成全！”
靖帝看着伏在地上的陆怀远，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为人父母，想参加子女婚礼本就是人之常情，更何况陆怀远宠女是满朝皆知的事。
可三年前的巫蛊案的事情始终牵连到了他。
靖帝转念一想，陆怀远的两个儿子即将来京，他若真有其他心思，这个时候绝对不会让家人来京城。
“快扶陆将军起来！”靖帝终是松了口，语气缓和了些，“朕也是做父亲的，明白你的爱女之心。陆小姐的婚事可以先推迟，只是她已到了适婚年龄，总拖着也不是办法，对她名声不好。”
“圣上放心！”陆怀远连忙起身，“快则半年，慢则一年，臣定能凯旋归来！届时再为小女另寻良配也不迟，沈大人年轻有为，若有良人，就不耽搁他了。”
靖帝闻言，心中了然，陆怀远哪里是怕耽搁沈砚，分明是不愿沈砚做他的女婿。
他语气带着几分试探：“陆大人不愧是靖国的大将军，这般气势，何愁不能早日平定渝国那些宵小？只是沈砚并无过错，朕贸然取消婚约，怕是不好向他交代，也难堵朝臣的嘴。”
陆怀远心里冷笑，靖帝哪里是不好交代，分明是等着他用军功来换！
这买卖，靖帝稳赚不亏。
他躬身道：“是微臣考虑不周。圣上若肯应允，等臣西征凯旋那日，愿以军功抵偿取消婚约之事，让他人无闲话可说。”
靖帝眼底闪过一丝满意，面上却依旧故作沉吟。
片刻后，他终是点头：“好！朕便依你所言。在你回京之前，陆绾绾与沈砚只维持婚约之名，长公主那边朕会去说，选吉日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只管安心出征。”
“谢圣上恩典。”陆怀远见目的已达到连忙谢恩。
待陆怀远退出御书房，靖帝看着案上的西征图，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意。
他心里打得算盘比谁都精，原本赐婚是为了牵制陆怀远，如今这目的已然达成，陆怀远竟还主动提出用军功抵偿取消婚约之事。
这一来，既让陆怀远远征时全心卖命，又无需额外付出封赏，这般稳赚不赔的买卖，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一旁的李公公却看到另一面，在心中暗自惊叹。
他这才明白陆怀远从一开始用的就是“以退为进”的策略！
陆怀远早料定陛下不会轻易同意取消婚约，先提“取消”不过是为了留出让步空间，真正的目标，从来都是“用军功换婚约自由”。
如今君臣二人各得其所，皆是满意，倒显得他之前的担忧多余了。
沈砚来到御书房时，陆怀远已经出了宫。
“沈爱卿，今日唤你来，朕有一事要告知你。”靖帝抬眼看向沈砚，语气比刚才对陆怀远时温和了几分。
沈砚心中一动，抬眸望向御座上的人，从陛下的语气里，他听出了几分愉悦，莫非是要告知他与陆绾绾的婚期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