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士兵的能量枪已经对准江逾朝的胸口，冰冷的光束在昏暗的关押室里泛着刺眼的光。
江逾朝靠在斑驳的墙壁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基因污染带来的热度烧得他意识发沉，咳出来的血滴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红。
他闭上眼，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就这样结束也好，至少不用再做被人利用的工具，不用再对着那张伪装温柔的脸强装忠诚。
“副官！快跟我们走！”
急促的呼喊突然打破死寂，关押室的金属门被暴力炸开，几个穿着反抗军制服的人冲了进来。
为首的林默他认得，是之前在维修部当学徒的年轻人，去年江逾朝还帮他解决过战舰能源线路的故障。
林默一把架住江逾朝的胳膊，将他半扶半拖地带出关押室，身后虫族士兵的枪声和爆炸声此起彼伏。
“为什么要救我……我是联盟通缉的叛徒……”江逾朝靠在林默怀里，声音轻得像随时会断的线。
“您不是叛徒！”林默一边躲避流弹，一边咬牙说，“我们都知道，是奥古斯都上将污蔑您，您是被他骗了！”
几人跌跌撞撞跑到底层停机坪，一架小型逃生飞船已经启动，引擎发出嗡嗡的低鸣。
林默将江逾朝扶进船舱，迅速关上门，飞船猛地升空，冲破空间站的大气层。
江逾朝靠在冰冷的舱壁上，透过舷窗看向渐渐缩小的联盟空间站，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远处悬浮的虫族旗舰。
那是奥古斯都现在的座驾“虫皇号”。
舰桥上的身影依旧挺拔，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江逾朝也能想象出奥古斯都此刻的神情。
大概是冷漠的，或许还带着完成任务后的轻松，就像当初看着自己被送进医疗舱提取基因时一样。
他想起自己曾经为了这个人，连续三天不睡修复战舰核心，为了这个人挡下虫族的毒刺，为了这个人一次次忍受联盟元帅的刁难，可最后换来的，却是背叛、污蔑，还有“无用牺牲”四个字。
飞船逐渐远离，“虫皇号”变成了星空中一个小小的光点。
江逾朝闭上眼睛，将脸埋进膝盖，喉咙里涌上一阵腥甜，他赶紧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捂住嘴，咳出来的血浸透了帕子，温热的触感让他鼻尖发酸。
他不是没恨过，恨奥古斯都的欺骗，恨自己的愚蠢，可现在更多的是疲惫，是那种连恨都提不起力气的疲惫。
“奥古斯都，再见了……”他对着舷窗轻声说，声音里没有恨，也没有留恋，只有彻底的告别，“再也不见。”
而此刻的“虫皇号”舰桥上，奥古斯都正站在巨大的观景窗前，目光紧锁着那艘远去的小型飞船。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光脑，虫族长老的通讯还在耳边回响，催促他下令让舰队追击，彻底清除江逾朝这个“隐患”。
可他看着那艘越来越小的飞船，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慌，就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从指缝里溜走。
“上将，是否启动追击程序？”通讯器里传来虫族军官的声音。
奥古斯都沉默了几秒，指尖的力度渐渐松开，声音冷得像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不必追了。”
军官愣住，还想再问，却被奥古斯都直接切断了通讯。
他盯着空无一物的星空，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强烈。
他告诉自己，不追只是因为江逾朝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留着也掀不起风浪，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看到飞船远去的那一刻，他心里闪过的不是“清除隐患”的轻松，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
就好像，他永远失去了什么。
飞船里，林默递过来一支营养剂：“副官，您喝点这个，补充点体力。”
江逾朝接过营养剂，刚拧开盖子，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手里的营养剂掉在地上，橙色的液体洒了一地。
他咳得浑身发抖，眼前阵阵发黑，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奥古斯都的脸，看到那个人递给自己那支低级修复剂时的“温柔”笑容。
“副官！您没事吧？”林默赶紧扶住他。
江逾朝摇摇头，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稳住呼吸。
他看着地上的营养剂，突然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满是苦涩。
他不知道，这艘逃亡的飞船会带他去哪里，也不知道未来还能不能活下去，但他清楚，从离开空间站的那一刻起，他和奥古斯都之间，就彻底结束了。
可他没看到，在飞船后方的星空中，“虫皇号”的引擎突然重新启动，却没有朝着追击的方向，而是朝着与飞船相反的方向缓缓驶去。
奥古斯都坐在指挥椅上，光脑屏幕上还停留在江逾朝之前在关押室里的监控画面，画面里的人对着镜头说“你赢了，别再伤害其他人”，那句话像一根细针，反复刺着他的心。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更不知道这种莫名的情绪会带来什么。
他只知道，从今天起，有些东西，好像和他计划的不一样了。
而远在逃亡飞船上的江逾朝，还不知道这场看似彻底的告别，其实只是另一场纠缠的开始。
奥古斯都那颗从未为谁动摇过的心，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偏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