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内子说，是一套碧绿翡翠做成了翠竹的式样，共计三十六件，要价三千两。”
他点点头：“若是成色好的也该是值这个价。”
张无眠抬手给慕谨言斟茶：“阿慧觉得过于奢靡，回来时只是同我提了一嘴，并没有言明她想要，但我却能看的出。这才想着借此机会凑够银钱，买来送她应当能让她开心好一阵了。”
慕谨言本不想听，可这厮总是能找到机会，同自己说他夫妻二人感情有多么的和睦。
他也不好再制止，只能皱着眉头继续往下听。
他抬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她从嫁给我就没用过什么好东西，既然这次她有看上的东西......”
“阿慧真是顶顶好的姑娘，我虽成亲早了些，但与喜欢的人日夜相伴何其有幸。”
“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会过日子了，她知我手头拮据也从不开口要什么东西。她现在能够拿出手的两套头面，还是成亲那年母亲给的。这些年跟着我，当真是委屈她了。”
他实在不愿再听：“张寝，本王觉得你如今愈发像个婆子了，这点子事你一说就收不住。”
张无眠呲着大牙笑了笑：“殿下有所不知，这些个话我今日就是故意的说的。”
这还是先前阿慧跟随母亲进宫赴宴时，贵妃娘娘特意交代的，让他平时多跟怀王道一道成亲的好处。
慕谨言握紧了拳头，听着他一口一个殿下叫的恭敬，没想到还是如往常一样在揶揄他。
“本王算是听出来了，你不过就是嘲笑本王到如今还没成家，好不容易得了个赐婚的未婚妻还死了。”
张无眠随意道：“我觉得吧，赐婚未必就是良缘。”
慕谨眼抬眸睨他一眼：“口无遮拦，这让你爹听见肯定得把你吊在房梁上。”
“怕什么。”他喝了口茶：“左右不过就咱们俩在这，殿下难道还想告状不成？”
慕谨言抬手给了他一拳：“在外还是谨慎些好。前些日子事忙，咱们也有些日子没约了，等你哪天休沐带着江则一起来王府寻本王吧。”
张无眠很是了解他：“殿下莫不是又要在府中设宴？”
“是又如何？”
张无眠毫无顾虑的“啧”了一声：“您好歹也换个地方，别人三两朋友一起喝酒寻乐的，哪个不是在桐花楼设的宴，我认识殿下这么长时间，就没见殿下大方过一回。”
慕谨言笑的坦然：“本王手头也紧。”
“得了吧，单看您前些日子送出去的那箱子贺礼，随便哪个拿出来不是价值连城？殿下莫要诓骗我。”
张无眠突然想到什么，往他身边凑了凑，小声道：“殿下莫不是对颜姑娘有意？”
慕谨言又踹了他一脚：“你胡说什么？”
张无眠伸手拍了拍袍角上的尘土，并不把那一脚放在心上，就凭这一脚他彻底看透了慕谨言的心思，果然就是如同自己先前猜想的那样。
因为心里惦记，所以才会准备那样多的礼物，生怕有什么地方亏待了人家。
慕谨言虽然嘴上不肯承认，但方才的表现已然说明了一切！
他张无眠在刑部的这几年可不是白混的！
林慧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他二人已经聊到了下次相聚时要喝什么酒。
张无眠听到脚步声回头看时，看到林慧的身影立刻站起身朝她走了过去，顺便把她手上的箱子接了过来：“辛苦了夫人。”
她摇摇头：“没什么，妾身能为夫君分忧便已是荣幸。”
慕谨言看着他们你侬我侬“啧”了一声，随后也朝着他们走了两步：“如何？”
林慧摇了摇头：“回殿下，不知能否换个地方说话？”
慕谨言明白了她的意思：“可，那你二人便随本王回府吧。”
——
山澜堂。
似秋走了之后，奉茶的活就落到了萧墨予的身上，他本想着再挑一两个女使在这侍奉茶水，慕谨言却嫌麻烦。
于是身兼数职的萧墨予，便更加走不开了。
城南的那家胭脂铺，是他和云林两个人轮流看顾的。
“殿下。”林慧从荷包里抽出了一根细如发丝的针，递到了慕谨言手里：“这是在太子妃的喉咙里发现的。”
慕谨言捏着那根针看了良久，这针......他似乎在哪见过......
“除此之外，妾身又在太子妃的体内发现了大量合欢。”
怪道她要换个地方，才肯说自己发现了什么......
“这合欢少用些的确只有催情的功效，但用的量多了便会使人毙命。”
慕谨言把针妥善收好，想起了她的贴身侍女方才在石桌前抬手护着小腹，女子有孕时才会有这样下意识的动作。
幼年时母妃初怀慎惜时，不想让旁人知晓，但一出门总是下意识的会有这种动作。
“殿下，长宁回来了。”
“让他进来。”
顾长宁刚一进屋看见堂中坐的两个人先是一愣，随后拱手道：“昨晚太子在桐花楼同人吃酒吃到寅时三刻才翻墙回了宫，期间并未去过相府，属下还在柏香房门前的一颗樟树下，发现了这个。”
“属下觉得会被埋起来的东西，定然是有蹊跷，属下进去的时候没有人发现，把这东西翻出来之后又放了些别的进去。”
“属下之所以会这么晚回来，是因为在这姑娘的房顶上待了一天，想看看她回来后会不会有别的动作。但属下发现，她才进了院门便干呕不止，呕了整整一刻才停下来，但什么都没吐出来。”
“辛苦了。”慕谨言把纸包打开，捻了一点放在鼻尖下嗅了嗅：“是合欢。”
张无眠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不用我多言，殿下也能明白了吧。”
慕谨言微微颔首：“此事先莫要张扬，若有人问起，你二人便说一无所获。”
他把东西重新包好收入袖中，又看了眼外面暗下来的天色：“你二人在此用了饭再回去吧，待会儿本王亲自将送你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