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高大清隽，安静沉稳的气质中，却仿佛暗藏着汹涌的怒气。
不是褚文霆又是谁？
舒姝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
再接触到他盯向自己时，那讳莫如深，却仿佛暗含着担忧的眼神，舒姝整个人也麻了起来，以至于张了张嘴，口中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褚文霆就这么大步走了进来，腕间表盘裂痕折射出冷光。
看到舒姝一切正常，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冷肃的气息也微微收敛了起来。
“哟，文霆兄，稀客呀。”
欧阳靳懒洋洋斜靠在椅子上，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欧阳兄，今天的局这么丰盛，怎么不邀请我？”褚文霆单手解开黑衬衫的领扣，直接走了过来，阴影笼罩住舒姝身后的雕花椅背。
舒姝整个身子已经僵硬，机械般地回过头去，不敢再看褚文霆。
“这不你正好赶上了吗？”欧阳靳挑眉轻笑，“不过我很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打伤我的保镖，用这种方式——闯进来？”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但如果你并不清楚，那我也可以给你解释。”褚文霆懒得跟他虚与委蛇，直接大方道，“舒柚是我的合作伙伴，也是我很看重的朋友，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哪怕是你，也不行。”
说着最后一句话，褚文霆目光紧紧盯着欧阳靳，里面的警告明显至极。
“哈哈哈，我只是与舒学妹探讨一些人生哲理，并未伤害她。你多虑了。”
欧阳靳说完，从舒姝身边的位置站起身，对褚文霆做了个请的姿势。
“请坐。”
褚文霆面无表情，没有立马坐过去，转而单手拉过舒姝另一边的椅子，挨着舒姝很近，就这么直接落座。
欧阳靳耸耸肩，并不在意，迈步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
他吩咐服务生进来倒酒。
一时间，整个餐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褚文霆长腿微曲，双臂环胸靠在椅背上，表面是在看着服务生倒酒，实则余光一直注意着舒姝。
舒姝岂会感知不到他的目光，此刻早就如坐针毡，恨不得立马逃离现场。
想到王晓柠跟着欧阳晴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她正了正神色，率先开口打破沉静。
“那个，学长，晓柠和晴学姐也出去够久了，怎么还没回来？要不要派个人去找找？”
欧阳靳听到这话，第一时间是意味深长地看向褚文霆。
哈哈一笑，“学妹不必担心。我猜，你身边这位，已经安排妥当了。”
舒姝微愣，下意识回头去看褚文霆。
只见他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朝她解释道：“我已经让人去找，顺便把她先送回学校。”
舒姝：“……”
所以，他为什么要把晓柠提前支走？
她真的很想问这个问题，可是又实在问不出口。
餐桌另一边，欧阳靳已经笑得肩膀连连抖动。
舒姝看向他，蹙眉问：“学长，你笑什么？”
只见欧阳靳好不容易止住笑，“学妹啊，答案已经很清楚了，你现在放心了吧？”
舒姝顿住，心脏猛烈一跳。
“什么答案？”褚文霆双眸微眯，不满地看着欧阳靳，“欧阳靳，当着我的面，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哟，现在不装了？”欧阳靳听到他直呼自己大名，知道他快要克制不住怒气，便也不再演戏。
“我要是不用点手段把你逼过来，青黎她，恐怕还对你抱有幻想。”
一句话，令褚文霆立马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突然低斥一声，“你简直胡闹！”
可是事已至此，他再逃避也没有用了。
“俞青黎那，你最好有办法摆平。否则若是对舒柚造成了什么麻烦，别怪我到时候跟你算账！”
说完，他站起身，把舒姝的轮椅拉过来，对她说：“先跟我回去。我有话跟你说。”
舒姝瞳孔微颤，心里既紧张，又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
“好吧……”她只能机械地点点头。
褚文霆得到她的同意，直接扶着她起身离开餐桌椅，坐到了轮椅上。
两人转身刚要走，欧阳靳突然冷笑道：“文霆兄，如果要想青黎不追究，你最好去跟她好好道个歉。毕竟，当年，她等你等到淋了一夜的雨，诱发肺炎后，血氧降到百分之七十都还在呼唤你的名字。这样沉重的爱意，你注定已经还不清。可一个正式又郑重的道歉，你总该给她吧？”
褚文霆顿住脚步，幽深的眸子里已经泛起复杂，最终由一片冰冷覆盖。
他没有回应欧阳靳的话，而是直接迈步，推着舒姝的轮椅，带着她离开。
欧阳靳望着他们的背影，邪魅的眉眼中，目光晦暗不明。
坐在轮椅上的舒姝，此刻的心情，也由刚才的激动，迅速冷却下来。
欧阳靳最后的话在她脑海里回响，提醒了她一件事——
褚文霆与俞青黎之间，纠葛太深，两人互有亏欠，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划得开界限的。
两人进了电梯，褚文霆直接按了顶层数字。
舒姝感受到电梯在上升，抬眸一看，顿觉疑惑，“褚先生，我们这是去哪？”
逼仄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
褚文霆双手插兜，靠在电梯内壁，垂眸一瞬不瞬地看着舒姝。
听到她问话，他忽而莫名低笑出声，“你还怕我把你卖了不成？”
舒姝立马红了脸。
幸亏褚文霆个子很高，她又是坐着，所以他应该看不到她的表情。
然而，正当她暗自庆幸时，褚文霆突然弯下腰，高大的身影就这么笼罩了过来。
他的脸在她面前放大，呼吸都几乎喷洒在她脸上。
舒姝已经闻到了他身上的冷香。
“不过，你今晚拒绝了我的邀约，转而赴约欧阳靳，这点确实让我很恼火。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低沉撩人的嗓音，勾得舒姝心跳剧烈，瞳孔放大。
她也震惊于褚文霆突然的转变。
以往的他，根本不会对她说出这么暧昧的话！
难道是今晚果然被刺激得狠了？
“我……”舒姝紧张地说不出完整的话，人也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谁料，褚文霆突然一手撑在她轮椅靠背上，倾身靠她更近，将她整个人都几乎圈在了怀里。
舒姝被迫仰着头，瞳孔微颤地盯着他近在咫的俊脸。
“褚先生……您……您怎么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褚文霆声音比刚才更沉，暗含着一丝沙哑，“还有，刚才我不在的时候，欧阳靳是不是也这样靠近过你？他还有没有做更过分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