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洛汐的指尖还悬在半空，掌心那枚细小的金属片微微发烫。她站在断裂的帆架旁，腹部的伤口随着呼吸一阵阵抽紧，像是有钝器在体内搅动。头目背对着她，正伸手抚过铜铃表面，低声念着什么。蓝光恢复了规律闪烁，法器重新被掌控。
她没动，只是将虎口处的感应钉又往肉里压了半分。系统在脑中轻震了一下：“最后一次心灵洞察已冷却。”
她闭了口气，舌尖抵住上颚，强行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头目转身时，刀锋扫过甲板留下一道焦痕。慕容尘被逼得退到船舷边缘，脚跟已经踩上了护栏。
就在对方挥刀劈下的瞬间，颜洛汐猛地睁眼。
“三连斩。”她在心里默数。
第一刀横劈，慕容尘侧身避过，衣袖裂开；第二刀斜撩，他跃起翻身后落；第三刀自上而下砸向地面，整块铜板凹陷下去。头目收势停顿的那一刹，肩胛肌肉明显一颤，右腿膝盖微屈，像是支撑不住重量。
破绽出现了。
她立刻抬手按住太阳穴，精神力如细线般抽出一缕，激活心灵洞察。短短两息内，她捕捉到了对方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疲惫——“再撑三轮……就能召出深海獠鳍。”
不是无限体力。他在硬撑。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漫开，神志顿时清明几分。借着残破帆布的遮挡，她缓缓挪动脚步，贴近一处断裂的缆桩。系统提示音响起：“定向语音中继准备就绪，是否发送指令？”
她没有出声，只用指腹在缆绳上敲了两下。
远处，慕容尘眼角微动。
下一瞬，头目提刀逼近，双臂展开呈钳形攻势。慕容尘忽然变招，不再后退，反而前冲一步，剑尖直刺其面门。这一击毫无章法，却逼得头目不得不收势格挡。刀剑相撞，火星溅落在铜板上。
第一式，开始。
慕容尘佯装不敌，脚步踉跄后撤。头目追击，左刀横扫，右刀紧随其后。第二式，连环斩出。
第三式落地时，他的动作比之前慢了半拍。膝盖弯曲的幅度更大了些，落地后重心偏移了一寸。就是这刹那迟滞，让慕容尘险险从刀缝中脱身。
颜洛汐同时行动。她贴着基座阴影滑出，短刃藏于肘后，脚步轻得像踩在冰面上。头目刚要转身，她已绕至左侧，手臂一扬，短刃直刺其肋下空档。
刀锋入肉一寸，头目闷哼一声，旋身反手格挡。慕容尘也在此刻从正面突进，剑锋直取咽喉。两人形成夹击之势，迫使头目双刀交叉护住胸前。
他怒吼一声，发力推开慕容尘，顺势一脚踹向颜洛汐。她早有防备，借力翻身落地，虽稳住了身形，但腹部伤口崩裂，血顺着指缝渗出。
“还能打。”系统低声提醒，“但别再耗神了。”
她没回应，只盯着头目的站姿。他左手握刀略低，右肩比左肩高出些许，显然是旧伤影响了发力。每一次重击之后，右膝都会轻微晃动一下。
这不是偶然的破绽，是身体极限的信号。
她悄悄将短刃换到左手，右手探入袖中，摸出一块拇指大小的铁片。这是系统最后具现的震荡片，接触金属即可引发共振，干扰神经传导。但她只有一次机会。
头目喘了口气，目光扫过两人，忽然冷笑：“你们以为这点配合就能赢？”
他猛然抬手，刀柄重重敲击法器基座三次。
咚、咚、咚。
晶石蓝光骤闪，比之前更亮。远处海面传来低沉的波动声，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靠近。
“深海獠鳍快到了。”他盯着颜洛汐，“你们的时间，只剩下一炷香。”
颜洛汐眼神未变。她慢慢抬起右手，将震荡片夹在指间，低声传音：“下一波三连斩，你引他全力出手，我从侧面切入，目标——右膝。”
系统将声音加密送入慕容尘耳中。
他点头，剑尖垂地，看似力竭。
头目果然上当。他狞笑着逼近，双刀高举，准备再次施展连环斩。第一刀劈下，慕容尘勉强格挡，脚下退了两步；第二刀横扫，他几乎跌倒；第三刀砸向头顶，他举剑硬接，整个人被压得单膝跪地。
就是现在。
颜洛汐如影扑出，绕至头目右侧。她没有攻向要害，而是将震荡片狠狠拍在其右膝外侧的筋络处。
嗡——
一声极细微的震鸣扩散开来。头目动作骤然一僵，右腿猛地抽搐，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踉跄一步。他低头看向膝盖，眼中闪过一丝惊怒。
“你做了什么？”
颜洛汐不答，短刃顺势上挑，划开其大腿外侧。鲜血涌出，染红裤腿。慕容尘趁机起身，一剑劈向其持刀手腕。头目仓促回防，双刀交错格挡，但动作已不如先前凌厉。
两人再度合围。
颜洛汐紧盯其步态，发现他每次移动都开始依赖左腿。右膝受创后，发力受限，转身速度也慢了下来。刚才那记震荡片虽不能彻底废掉他，却让他的节奏彻底乱了。
“再来一次。”她传音。
慕容尘会意，故意露出破绽，假装力竭倒地。头目果断追击，提刀欲斩。可当他挥刀下劈时，右腿明显支撑不住，身体歪斜半寸。
颜洛汐抓住时机，短刃直刺其腋下软肋。这一击擦过骨缝，深入寸许。头目痛哼一声，刀锋偏移，砍在空处。
慕容尘翻身跃起，一掌拍在其后颈。头目踉跄前扑，单膝重重磕在铜板上，发出沉闷声响。他试图撑地站起，但右腿颤抖不止，根本使不上力。
颜洛汐一步步逼近，短刃抵住其肩颈动脉。
“你输了。”她说。
头目喘着粗气，抬头看她，嘴角竟扯出一抹笑：“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他忽然抬手，一把抓向铜铃。
颜洛汐反应极快，一脚踢中其手腕。铜铃剧烈晃动，蓝光忽明忽暗。头目却笑了，声音沙哑：“就算你压制我……法器还在运转。深海獠鳍……已经醒了。”
海面震动加剧，远处传来沉重的撞击声，像是巨兽用尾鳍拍打船体。
颜洛汐盯着他，手指收紧。
慕容尘走到她身旁，剑尖指向头目咽喉：“现在，轮到我们说了算。”
头目盯着他们，眼中戾气未散。他缓缓抬起左手，指向法器底座缝隙中的感应钉：“可那东西……能控制多久？你的力量……撑不过下一波攻击。”
颜洛汐低头看了眼指尖的金属片，又看向那枚摇晃的铜铃。
她的呼吸越来越重，额角冷汗混着血水滑落。系统警告声在脑中响起：“精神力剩余不足两成，建议终止高强度操作。”
她没有理会。
远处，第一道黑影破浪而出，巨大的鳍刺划开水面，直逼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