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昭闻言低下了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当初是他急功近利，才把林斌夸出花来。
他本以为，凭借林斌的捕鱼水平，敢答应下来，肯定能轻松应对三十吨斑节对虾。
可以现在的结果来看，别说是三十吨斑节对虾了。
哪怕能捞够二十吨，都算林斌厉害！
田启明轻叹了一口气：“赵秘书，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
“当初，说好的不答应，后来又改变主意，答应了下来。”
“我是带着诚意来的，钱就在我房间的包里面，可你们差的未免也太多了。”
“真不明白，林斌明明没有这金刚钻，为什么非要揽这个瓷器活呢？”
“是想摆我一道，还是说你们两个之前有过节？”
此话一出，赵昭猛地抬起头，看着田启明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番话倒是提醒他了！
当时，林斌可是言辞拒绝的，后来他去追田启明，怎么一回来，林斌就又答应了？
“您的意思是说，林斌设法摆了咱们两个一道？”
田启明微微点了下头。
“恐怕就是这样。”
“你看看，他跟你们水产局签了协议，不论捞多少回来，水产局都是照收的！”
“可要是捞不够呢？”
“没说有什么惩罚措施。”
“他捞不够，拍拍屁股拿钱走人，可咱们俩，我要被工厂问责，甚至要被怀疑是不是贪墨收购款，回去接受集团调查。”
“你则错失了进步的机会，甚至会因为这件事，失去领导的信任。”
“这就是一石二鸟啊！”
赵昭倒吸了一口凉气，紧紧攥住了拳头：“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这个林斌，一个打渔的出声，竟然这么阴毒。”
“我真是瞎了眼，当初选了他来负责订单。”
“田经理，我把话放在这，他要是真敢这么做，我拼着以后再也不进步了，也不能让他和蓝海贸易公司好过！”
田启明暗笑一声，这个赵昭比他想的要聪明多了。
瞬间就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当初发布三十吨斑节对虾的时候，就料定没人能在五天之内完成。
林斌不傻，所以他才转头去找县里，让县里施压。
最后林斌没抗住压力，硬着头皮接了订单。
从林斌接订单的那一刻，结局就是注定的。
他的计划中，渔业加工厂是一定要在永安县落成的，不然从海里捞出来的东西，还怎么运出去？
至于怎么落，落在哪，就是他说的算了。
来之前，他就想好了，该怎么借着机会，让林斌失去在县城的人脉支持，赵秘书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从现在的结果来看，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赵秘书，先不说这些了。”
“希望到时候，你把事情跟领导说清楚就好。”
“不是我贬低农村人，可有些人没读过书，就没有大局观。”
“这种人是不能委以重任的！”
“先吃饭吧，吃完饭咱们去渔港看一眼。”
“你不是说了，已经捞了十几吨的货，让我带走先去交差。”
“交差之后，我再跟大老板说说情，看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赵昭闻言顿时激动的站了起来。
他看着田启明，就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抱住根浮木一样。
“田经理，您要是能帮我度过这次难关。”
“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大哥！”
田启明笑了压了压手道：“行了，先别说这些了。”
“咱们吃饭吧。”
“吃完了饭，好去码头。”
赵昭答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
县城码头。
张振邦站在码头上，看着海面，又低头看了看手表，满脸的焦急。
他身后一左一右站着章怀远和张建春。
章怀远满脸紧张，时不时抬手擦一下额头上的汗，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一旁的张建春满脸的淡然，看着两人紧张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
“张局长，您还是先回办公室等着吧。”
“您在这站着，我也离不开。”
“冷库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处理呢。”
张振邦脸色一沉，眼中透出几分不悦。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着急，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
“冷库里拢共就只有十三吨斑节对虾，距离完成订单还差多少吨，用我提醒你吗？”
“林斌要是捞不回来，咱们大家谁都别想好！”
张建春眉头一挑：“那你着急也没用。”
“与其在这暴晒，不如先回办公室吹吹风扇。”
“你相信林总，他肯定能顺利捞够三十吨。”
“林总走的时候，还特意嘱咐过我，要是您来了，就让我劝您，把心放在肚子里……”
话音未落，张振邦瞪了张建春一眼。
“你以为，十七吨斑节对虾是那么好捞的？”
“白沙坡村全村调动了五十艘渔船，四天时间才捞了十吨。”
“仅凭你们几艘船，能一晚上捞回来十七吨？”
他一甩手，长叹了口气。
“真是跟你这种人，说不明白其中的利害。”
“赵秘书已经去找田经理了，但愿他能劝动田经理，把总重量降一降，或者把天数延长几天。”
“不然的话，赔偿违约金是小，耽误了县里的发展，罪过可就大了！”
“林斌啊，林斌，你可不能这么害我啊。”
张建春打量了张振邦一眼，眼中透出几分不屑。
嘴脸！
这段时间以来，别的不说，单凭林斌钓上来的那条巨型蓝鳍金枪鱼，就帮县里狠狠的露了一次脸。
要是没有蓝鳍金枪鱼，能引起市里企业的注意？
这难道不算为县里的发展考虑？
分明是县里求着林斌擦屁股，林斌同意了，可结果费力不讨好，林斌反倒成了耽误县里发展的罪人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还是国营饭店总经理的时候，或许还能理解理解。
但现在，他只觉得恶心！
想到这，张建春不免轻哼了一声。
“张局长，这话说的不对吧？”
“林总还没回来，你怎么就断定，他捞不够三十吨的订单量了？”
“当初，找林总的是你们，现在埋怨林总的，还是你们。”
“别到最后，林总好心给你们擦屁股，你们却让林总背黑锅……”
此话一出，一旁的章怀远，吓得魂都丢了。
他连忙抬手制止张建春道：“张总，你注意你的言行啊！”
“这件事，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曾经也是国营饭店的一把手，这其中的难处，你应该能理解。”
“以后，可能不能说这种话了！”
“再说，张局是担心林斌背锅，他可不是想让林斌背锅。”
“这两者可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张建春笑了笑道：“既然有区别，那就别上升到县里发展的高度。”
“我相信林总，肯定能行。”
“你们不信，那就在这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