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冷风透过云层，落在沈家别墅的窗棂上，敲出沉闷的声响。
李雪菲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便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她没接三秒，脸色就变了。
“病情突然恶化？怎么回事？！”她声音有些发抖。
“病人出现急性心衰，需要立即安排手术。”医生在电话那头严肃地说，“但因为正在接受法院财产调查，暂时无法进行住院手术流程，需要担保人签署临时手术协议。”
“我来签！”她几乎是立刻回答，“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她冲进衣帽间，胡乱换上一身黑色外套。刚准备下楼，门口却传来敲门声。
沈君泽站在门外，穿着一身深灰色休闲衬衫，眉心微蹙：“去哪？”
“医院。”她不解释太多，“我爸出事了。”
“我让人送你。”他说。
“不用了。”
“李雪菲。”他语气陡然一沉，“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沈太太。”
她顿住脚步，转头看他：“那你愿意公开告诉全网，你的太太深夜跑医院给‘诈骗嫌疑人’签手术协议吗？”
沈君泽神色一僵。
“我不想你添乱。”她语气平稳，“也不想你因为我，背上‘感情用事’的标签。”
“你一个人不够。”他说，“医院会卡你。”
“所以我才不想你去。”
他看着她，眼神冰冷如夜：“你总喜欢自己扛？”
“不是喜欢，是没人替。”她轻声说。
他没再说话，只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金属卡片，递给她。
“黑卡，我不缺这点钱。”
“我也不是缺钱。”她接过卡片，“是缺命。”
她走了几步，又停下：“谢谢。”
那一刻，她的眼神很真。
不是倔强，也不是冷漠，是疲惫之后唯一还保留的一点感激。
沈君泽站在门口，看着她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
他从没见过哪个女人，在结婚不到一周内，遭遇接连不断的打击却仍能不崩溃、不哭泣、不祈求。
他本以为她会失控、会求他出面，哪怕演戏也好。
可她什么都没要。
就只是，自己去面对。
—
医院，急诊楼。
当李雪菲赶到时，父亲李远舟正被推进IcU，身上插满了管子，脸色苍白，眉头紧锁。
“他是怎么发病的？”她问主治医生。
“昨晚新闻播出后，病人血压飙升，一夜未眠，引发心肌缺血和情绪性心衰。”
李母红着眼站在旁边：“我叫他别看那些新闻……他偏不听……”
“现在怎么办？”
“我们可以安排临时心导管术，但需要家属签署风险告知，且交付定金三十万以内。”
李雪菲没有犹豫，拿出沈君泽给的卡：“刷这个。”
护士接过去扫了一眼，愣住：“这卡额度……您确定要用这个？”
“确定。”
她咬着牙，在手术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如果出了什么事，”她一笔一画，“我负责。”
手术灯亮起的那一刻，她靠在墙上，忽然觉得腿有些发软。
她太累了。
从结婚到今天，短短几天，李家破产、媒体围攻、沈家冷遇、父亲病危……就像世界突然下起一场不肯停的暴雨，她只能站着，不能倒。
李母递来一杯热水：“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没。”她接过，笑笑，“衣服厚。”
“那个……卡，是沈君泽给的？”
“嗯。”
“他人虽然冷，但也还算有情分。”李母低声说。
“别说这种话。”她苦笑，“人情分，是拿命换来的。”
—
凌晨三点，手术结束。
医生走出来：“手术成功，暂时稳定了。”
李雪菲长舒一口气，整个人松垮下来。
就在她靠着走廊墙闭眼休息时，手机再次亮起。
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她在医院走廊里递卡付款、签字的画面。
随即弹出一行字——
【沈太太，不愧是豪门命，动手术也潇洒。】
她心口一紧，回拨过去，对面却提示空号。
随即，网络又一次炸开了锅——
【沈太太深夜医院豪刷百万黑卡？为涉案父亲“开后门”？】
【沈君泽不愧冷面总裁，沈家再大也管不了老婆家底？】
热搜再次涌上前十。
李雪菲看着屏幕，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他们不是在质疑李家。
是在逼沈君泽——对她表态。
是继续站在她身边，还是撇清关系。
—
而此时，沈家书房。
沈君泽站在电视前，新闻一条一条刷新。
他看着屏幕里那个穿着深色风衣、眼神冷静的女人，仿佛听见她那天的声音：
“我不怕被笑，怕的是被你看不起。”
他突然笑了。
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可偏偏，就是这种人，最让他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