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阳把《基础阵法入门》摊在苇席上，借着窗纸透进的月光，反复摩挲着那三部分的标题。
《灵元驱动篇》的字迹最工整，却像道无形的墙——凡根无灵根，就像没长翅膀的鸟，再怎么扑腾也飞不起来。他指尖划过“灵气运转路线图”，图上的脉络像极了修士的经脉，可他体内空荡荡的，连引气入体都得靠日复一日的吐纳硬磨，更别说驱动阵法了。
“果然……”他苦笑一声，把这部分书页轻轻合上。早该知道的，杂役房的老人们说过，凡根能入外门已是天幸，想修道法终究是镜花水月。
目光移到《灵阵自启篇》。书页里画着各式灵石的图样，红的、蓝的、绿的，标注着“下品灵石驱动三日”“中品灵石可撑半月”。王耀阳摸了摸怀里的三十贡献值令牌，一块下品灵石就要五十贡献值，他连布阵的本钱都凑不齐。
最后只剩下《观山看海篇》。纸页泛黄，字迹潦草，像是随手写就的随笔。开篇第一句就是：“山有脊，水有脉，天地本就是最大的阵。”
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往下翻。里面没讲复杂的符文，只画着歪歪扭扭的山形图、水流线，旁边批注着“此处山脊如弓，聚风”“彼处水湾似锁，藏气”。最末页还画着个简易的沙盘，标注着“移三块青石，可引溪水改道”。
王耀阳盯着沙盘图，忽然想起丙字院旁的那条排水沟。每到雨季就积水，杂役们得天天去掏，可他上次偶然把三块石头挪了位置，积水竟自己流干净了——当时只当是碰巧，现在想来，倒和图上的法子对上了。
“原来……是这样。”他喃喃自语，心里那点因“不是那块料”而起的沮丧，竟淡了些。
一夜没合眼，天蒙蒙亮时，王耀阳揣着《观山看海篇》往后山走。他按照书里说的，站在高处看山脊的走向，蹲在溪边看水流的弧度，甚至伸手摸了摸岩石的纹路——书里说，“石纹如阵纹，千年风化自成势”。
路过寒潭时，他看见苏长老正坐在潭边的石头上，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走近了才发现，画的竟是寒潭周围的地形，几笔就勾勒出潭水、竹林、山壁的位置，像张缩小的沙盘。
“看懂了？”苏长老头也没抬。
王耀阳一愣：“长老也懂这个？”
“当年在战场上，没灵根的修士多了去了，照样能用山川当盾牌。”苏长老扔掉树枝，“凡根怎么了？老天爷关了扇门，总会留扇窗。就看你能不能找到那扇窗。”
王耀阳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册子，忽然想起李师姐说的“阵法入门对你有好处”，想起林松送的灵米糕，想起周奇塞给他的惊兽符。原来总有人知道他的难处，却从不说破，只悄悄指给他看别的路。
“弟子明白了。”他握紧册子，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回外门住处时，见布告栏前围了不少人，挤进去一看，护送商队的紫纸条果然被揭了。旁边新贴了张任务：“修缮后山山道，需三人，懂基础地形者优先，赏贡献值五十。”
王耀阳眼睛一亮。他这几日看《观山看海篇》，对“地形”二字最敏感不过。
“我接。”他伸手去揭纸条，旁边两个外门弟子也凑过来：“算我一个！”“我也去！”
是林松和周奇。
林松手里还拿着本《基础土木工程》，周奇则拎着把崭新的工兵铲，显然是早有准备。
“就知道你会看上这个。”林松笑着说，“我亲戚说，修缮山道得懂哪里该填、哪里该挖，正好让你试试手。”
周奇别别扭扭地补充：“五十贡献值，三人分也比去采灵米强。”
王耀阳看着两人眼里的光，忽然觉得，就算没灵根，就算要靠看山看海来蹚路，好像也没那么难。
他撕下任务纸条，晨光透过布告栏的缝隙照在上面，把“地形”两个字映得发亮。
新的路，哪怕走得慢些，也是在往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