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转头看去，忙福身见礼：“见过大皇兄。”
陆菀菀也跟着见礼，但膝盖还没弯下去，就被一双手扶住：“菀菀不必多礼，若论礼，也该是我请姑母安才是。”
大皇子长相温润中略显敦厚，声音含笑。
陆菀菀随之起身，笑容中带着亲近：“殿下怎么在这里？”
“今日殿试，我们兄弟几个奉命进宫阅卷，正等殿试结束呢。”
大公主好奇问：“那其他几位皇弟呢？”
大皇子微顿：“二皇弟恪尽职守，在殿内巡考，三皇弟在府里苦读诗书，四皇弟与五皇弟在后殿尽孝，我闲来无事，便出来走走。”躲躲金銮殿的乌烟瘴气。
他总有一种因为不够有病而与弟弟们格格不入的错觉。
大公主与陆菀菀瞬间理解。
“是该出来走走。”
“大皇兄辛苦了。”
二皇子出了名的不止小心眼，还有不干人事，恪尽职守绝壁憋着坏，四五更不用说，折腾起亲爹不带手软的，猪能上树他们都未必能尽个好孝。
而三皇子是北齐女皇与永光帝的儿子，自幼长在北齐，一年前回国后连大楚话都不会说，被关着学了半年，小嘴跟抹了毒一样。
兄弟几个里，也就大皇子一个正常的。
陆菀菀忽然有些心累。
有她前世的记忆在，应该能帮几个皇子避开死劫，可她真的要在这四个玩意儿里找个夫君么。
此时，大皇子抬头看了眼天色：“我该回去了。”
道了别后，他就回了金銮殿。
殿试已经结束，考官们正在据理力争着什么，几个皇子也吵得不行，最终谁也没说服谁，只能将几份卷子递去了永光帝案头。
见大皇子进来，永光帝将卷子递给他：“老大你也来看看。”
“是。”
大皇子恭敬接过，细细一看，有两份卷子相当出彩。
今年的殿试考题主要是围绕北齐议和一事展开。
大楚与北齐的关系时冷时热，蜜月期感情好的能生个孩子出来，冷战期恨不得给对方灭国下黄泉，不过北齐近两年的态度偏向议和，一年前更是送回了两国共同的结晶三皇子以示诚意。
而被考官们争吵不休的这两份卷子一个主和，一个主战，俱都有理有据，言之有物且文采斐然。
看罢，大皇子拱手一拜，回道：“回父皇，于公，儿臣私以为两国交战，最苦百姓与将士，于私，三皇弟长于北齐，感情深厚，若能议和，两国互通往来，乃举国举家欢庆之事。”
还有一点是，他觉得主和的这人文采与实干都更胜一筹，主战的那个虽有点东西，但不多，就像空中楼阁一样，文字还颇有煽动性地给考官们画了个大饼。
谁吃谁傻批。
“大皇兄此言差矣！”四皇子激动开口，“北齐扰我边境久矣，虽然我们没吃亏，但也不能轻轻放下、与之议和，否则还都当我大楚是一碰就软的孬种呢！”
大皇子不想理这个傻批。
等双方又吵了一个回合后，永光帝看向一言不发的二皇子，有些纳闷地问：“老二，你为何不说话？”
二皇子装了半天深沉，就等这句话呢。
他从大皇子手上夺过宋临的卷子，指着上面“主战起兵”等字样，沉声开口——
“此人虽有些才华，目的却不纯，两国关系如何，这是关乎江山百姓的大事，在他笔下倒像是成了他入父皇您眼的登天梯一样，甚至不知他是否为他国细作，依儿臣之见，该好生试探一番。”
大皇子震惊地看着他。
老二……会说人话了？
永光帝也挑眉：“如何试探？”
“将他请入三皇弟府上，看他如何态度。”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二皇子严肃开口，“若他对三皇弟不假辞色，证明他早有挑拨两国关系之心，更对我大楚皇室无半分敬畏，此子断不可留！若他对三皇弟恭敬讨好，证明他立场不坚定，首鼠两端，极易反水，此子断不可留！”
“……”
“……”
陆太傅试图开口：“若他都——”
“若他都不选，不进三皇子府，证明他不遵圣意，狂妄嚣张，此子断不可留。”二皇子预判了他的预判，继续开口，“若他都选，既对三皇弟恭敬有加，又坚持主战，证明他心机深沉，心怀叵测，此子断不可留！”
众人：“……”
所以宋临怎么着都只有一个死呗？
四皇子冷笑：“若都像二皇兄这般处事，大楚怕是早就亡国了！依我看来，宋临说的才都对！”
他不主战，但政治立场完全以二皇子的变化而变化。
五皇子拉了拉他衣裳，迟疑道：“可我觉得二皇兄说的有道理啊……”
“蠢货，闭嘴！”
“蠢货骂谁呢？！”
五皇子立即怒了，两人吵了起来，二皇子还在一边搅混水，考官们这劝劝那吵吵，殿内再次乌烟瘴气。
永光帝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大皇子心疼地看着他，劝道：“父皇，儿臣私以为两国交战，于公最苦百姓与将士，于私……”
“好了，朕自有论断。”永光帝糟心地打断他。
老大有上进心是好事，但是先别上了。
他再次拿过案上的卷子，余光扫过身边时，忽然一顿。
“宴西呢？”
“回皇上，谢督主去御花园赏花了。”
“……叫他滚回来！”
……
御花园，陆菀菀与大公主正在分头挑花。
姹紫嫣红中，一株牡丹开得最盛，陆菀菀眼睛一亮，正要上前去摘，一双干净修长的手却率先摘了下来。
陆菀菀转过头，正与谢宴西对上眼神，两人相距仅一步之遥。
“啊——”
她下意识惊叫一声。
谢宴西还真被吓到了，脚下匆匆退离几步，顶着一张冷硬如霜的脸小心解释：“这花开得靠里，姑娘若上前去摘，难免会弄脏衣袖，我便替你摘下了。”
见陆菀菀惊魂未定，他迟疑开口：“我吓到你了？”
“我、我怕鬼……”陆菀菀下意识秃噜出大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