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值班室里，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电流声，惨白的光线照得四周纤毫毕现。
叶林晨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腿上。
她手心有些发凉，面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慌乱。
在她脚边，放着她的书包，相机和传单放在桌上，是今晚事件的关键证据。
刘明轩反绑着手坐在一边椅子上，脸上还有刚才被叶林晨书包击打的青紫痕迹。
他眼神阴鸷地瞪着叶林晨，却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嚣张叫嚷。
从医院包扎回来，下巴缠着纱布的孙学勇，则焦躁不安，嘴里不停地嚷嚷着。
“我要告她！我要告她故意伤害！她把我打成这样的，你们为什么抓我？”
“我才是受害者啊！”
“够了！”
值班民警一拍桌子，声音震得屋里一静。
“你们两个人，一个偷拍，一个强行把人往角落拖，还好意思喊冤？”
他扫了一眼刘明轩，“说，你为什么要非礼她？”
刘明轩咬着牙，低着头不吭声。
民警敲了敲桌子，“不说也没用，叶林晨已经把现场的相机带来了，相机里的胶卷我们刚刚冲洗出来，一组一组照片清清楚楚：你扑上去、她挣扎、你扒衣服，还有她打你……”
他把几张照片摊在桌上，推到刘明轩面前，“你要不要看看？”
刘明轩瞟了一眼照片，嘴唇动了几下，仍然不说话。
孙学勇却在一旁着急地插话了。
“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刚好路过，看到刘明轩非礼她，我才拍照留证的！我是想帮叶林晨！”
民警冷冷看了他一眼：“哦？那你跑什么？叶林晨追你时，你还想绊倒她，这是‘帮人’该有的反应吗？你自己怎么受伤的，忘了？”
孙学勇一时语塞，捂着下巴支支吾吾。
“我、我那时候……我不知道她是来追我，我以为是刘明轩的帮凶来了……我怕！我才跑的！她一个劲追我，我当然要防备！谁知道她上来就扑倒我，把我摔成这样！我的相机也摔坏了，她得赔我！”
想到刚才相机摔到地上的动静，他的心就一阵阵发疼。
那可是他费尽心血才攒够钱买的，还是全新的，平时都舍不得用！
也不知道摔到哪没有。
还有他的脸，摔这一下就破相了！
他以后还怎么谈对象！
“她得赔我的医药费！还得跟我道歉！”
“你们要找就找刘明轩，作恶的是他！”
“放屁！”坐在角落的刘明轩忍不住爆了句粗，“你才是恶人，你最……”
民警喝斥道：“闭嘴，都给我安静！”
他转头看向孙学勇，“你当我们是傻子？你怕刘明轩，结果来了人你不喊救命、不求助，撒腿就跑？跑也就算了，叶林晨追你，你还伸脚想把她绊倒？还说是怕她？你这怕得也太有攻击性了点吧？”
孙学勇脸涨得通红，嘴唇动了几下，低下头嘟囔：“我那时候脑子乱了……真的是误会……”
民警不再理他，转向刘明轩，“你来，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刘明轩沉默了片刻，忽然嘴角一扬，露出一抹油腻的笑意。
“我和叶林晨是情侣。这是情侣之间吵架而已……我一时情绪激动，想把她拉到一边说清楚，是她误会我了。”
民警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
“情侣？你嘴里倒说得干净！叶林晨已经说了，她和你根本没关系！你之前在海城就跟踪骚扰她，她还报过警！你以为我们查不到？你这根本就是贼心不死、变本加厉！”
“我那时候就和她吵架！”刘明轩立刻争辩，“小情侣闹别扭很正常，谁没谈过恋爱？”
民警冷笑，“你这不是谈恋爱，是跟踪，是骚扰，是猥亵！还有，你大晚上守在大学门口、拉她进暗处、还有同伙拿相机拍照，这一套操作跟闹别扭一点关系没有！”
他重重敲了一下桌面，眼神凌厉如刀：“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我们该怎么查、怎么立案，不需要你教。要是我们把你跟之前那些传单、偷拍、跟踪、骚扰的事都翻出来，到时候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刘明轩脸色变了几分，眼睛开始闪躲，不再多话。
民警坐回椅子上，放缓语气：“接下来我们会立案侦查。孙学勇涉嫌恶意偷拍、故意逃避责任，还妨碍抓捕，刘明轩涉嫌强制猥亵、故意骚扰，还有可能涉及诽谤，我们会全部查个明白。”
“你们不是嘴硬吗？等笔录一份份做完，再看你们怎么说。”
刘明轩一听民警说要立案，还要刑侦队介入，脸色顿时变了。
他眼神一阵游移，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身体也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明显慌了神。
“这……这要立刑事案？”
这么一来，事情不是就闹大了？
哪是什么“情侣吵架”几个字能糊弄过去！
他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要是我现在坦白……能不能算主动交代？从宽处理？”
民警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语气严厉。
“你先说实话。是不是主动交代、能不能从宽处理，要看你说得有多清楚、有多诚恳。”
刘明轩低下头，沉默了几秒，终于点了点头。
“是……是我和孙学勇合伙的。”
他声音低了下去，“我是真的喜欢叶林晨，追了她很久，可她一直不理我……她太骄傲了，对我一点机会都不给，还把我当神经病看。”
他说着，语气里掺着怨念和不甘，“我不甘心……所以才想……想用点‘特别’的方式让她回心转意。”
“你所谓的‘特别方式’，就是把人拖进角落，脱衣服？你把这叫追求？”民警打断了他。
“我……”刘明轩顿时语塞，不敢接话。
民警冷笑一声，“继续说。”
刘明轩舔了舔嘴唇，继续道：“是孙学勇！他说能帮我。我们商量了一下，他说可以先吓吓叶林晨，让她知道拒绝我是错误的……拍点她慌乱的照片，做成传单……传出去，给她点压力。”
“我当时脑子一热，就同意了。”
这话一出，坐在一旁的孙学勇顿时炸了。
“你放屁！明明是你出的主意，我只帮你拍几张照片，传单又不是我印的，全是你印的，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