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姜问身后的树炸了。
要不是无上霜华剑挡的严实，姜问估计也得跟着炸。
可想而见，姜问这话的羞辱性到底有多强。
“姜！”
“问！”
秦癸怒到了巅峰。
头顶似乎都要燃起来了似的。
眼眸里的火焰都在往上窜。
他完全不顾身后六人打来的灵力，将他原本便伤了本源的身躯打的伤势越发的重。
“你！”
“去！”
“死！”
一字一句，皆是从磨着火星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姜问歪着头，笑着看秦癸。
在秦癸已经怒到了极致。
甚至将体内的一直不愿用的混沌力都调出来时，姜问猛地收敛起那副戏谑的笑。
“秦癸。”
姜问冷笑：“蠢货！”
话落一刹那。
在混沌力离姜问的脸只有一米的距离，无上霜华剑再次挡在姜问身前时。
姜问挪开了无上霜华剑。
她微笑着，撑开了双臂。
以一副迎接的姿势，迎上要她性命而来的混沌力。
秦癸猛地再度变了脸色。
姜问行事，从来诡谲。
但她做任何事，都有其道理。
她从来都有能将任何坏事，在嬉笑里转变成对她有利的任何事的能力。
这一次……
姜问又想做什么。
在秦癸心头颤抖那一刻。
混沌力冲向姜问。
轰！
那世间最为诡谲，其戾气甚至远高于初魔的魔气的混沌力，将姜问打的往后飞了数米。
秦癸皱了皱眉头。
而后，毫不迟疑的趁机要再度杀向姜问。
但，来自于应靡等人不知为何在刚才秦癸用混沌力时突然减少的攻势，突然又猛了起来。
在应靡又一次与叶明风前后用最猛烈的杀招攻击时，秦癸突然有些不安了起来。
他是不死之身。
应靡等人若是聪明，就不应该如此不管不顾用灵力猛打。
但这个打法，还很是不对劲。
他们确实是在用最凌厉的功法和源源不断的十成灵力攻。
但秦癸还是觉得不对。
秦癸与他们对杀时，亦没有手下留情。
但……
不对！
应靡的剑再度在叶明风的配合下，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血来时，秦癸突然心头一缩。
他们！
在拖延时间！
应靡他们看似是用上了全力，但他们却没有用全部实力！
应靡已经觉醒了蛟龙血脉。
他是完全可以抽出他的蛟龙脊骨来打的！
可他的好儿子却一直用着自己次于蛟龙脊骨的无命来打！
再观其他人！
溪胤溪虞这伙人，甚至连时间灵根和金灵根都没有调用！
他们……
秦癸身体猛地一僵。
他以极快的速度忽视了这伙人，看向了姜问被他打飞出去的方向。
姜问，已经缓缓朝他走了过来。
被混沌力打中，便是仙，都要仙根受损腐蚀。
而姜问仅仅只是一个大乘期！
她没有死便算了！
竟还看着那般完好无损的，朝他缓缓走过来！
两人互相对视，秦癸竟无视了另外六人。
直至，姜问缓缓启开那殷红唇瓣。
“啊，混沌力，没有了呀？”
姜问捂着自己内丹处，笑的灿烂。
“谢谢你~”
“我的内丹，吃的很饱~”姜问歪着头，笑的越发好看。
秦癸僵住了。
“去，”
姜问懒散指着秦癸。
不！
是秦癸的头顶。
是无上霜华剑的方向。
那原本应该在混沌力杀向姜问时，片刻不离护着她的无上霜华剑，此刻，悬在了秦癸的头顶。
“杀！”
“了！”
“他！”
姜问红唇再次蠕动，轻轻温柔念出这三个字。
秦癸抬起了头。
无上霜华剑在他抬头的那一刻。
带着六色流光，以一个无人能看见残影的速度，刺向了他的头顶。
轰！！
光华如山体爆破出的烟，以一秒一公里的速度，将整个山体都完全笼罩。
这抹刺目的光华甚至将他们大乘期的视线都完全遮住，叫他们无法看清一切。
只余一片片炸破轰鸣。
不知过了多久。
光华散去。
在最中间。
他们看见了故人。
青衣飘摇，轻纱浮动，黑发波浪似的荡漾。
故人歪着头，笑的天真烂漫。
一如未曾分离过的从前。
故人还是那般的明媚，华光散去，她却仿佛还在那光里。
经年未见，她的师兄们看着那抹灿烂的笑红了眼。
他们的小师妹啊，他们一直护在身后的娇娇弱弱的小师妹啊。
在那日，毅然决然的殉了剑。
他们才终于看见他们的小师妹已经长大了。
长到已经完全有了自己的想法。
长到终有一日站在了他们的前方。
那般的耀眼，那般的坚决。
那般的，灿烂。
在四双眼睛对视的那一刻。
四人在心底长长喟叹。
他们，终于再度重逢。
“师姐。”
白倾予轻轻呢喃：“我回来了。”
姜问愣了许久。
“那便别再离开了。”
许久，她才恍惚说了这么一句。
她在四年前的那一日，经历了两场离别。
这样的痛苦，她不愿意再面对一次。
可……
这场诀别，却是她亲自执导的 。
姜问遥遥看着那个如太阳般灼目的小师妹。
恍惚之间，她鼻头有些酸涩。
她缓缓朝白倾予走去。
原本行的很慢。
可慢慢地，她的脚步越来越快。
直至后来，她是用跑的，去迎接的白倾予。
当再次抱住那温软的身躯，姜问这才停止颤抖。
一滴泪落了下来。
“倾予……”
她低低呢喃，一遍又一遍的说：“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
白倾予一遍遍的点头。
“师姐，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直至叶明风应靡终于红着眼眶赶了上前，将两个师妹揽入怀中。
此刻，温馨。
溪胤溪虞两人没有上前，看了许久。
分明重逢不属于他们，但他们却觉得喉咙也堵得慌。
许久。
“小狐狸。”
绛，来到了他们身旁。
“回来了。”
绛一如既往的温柔，用眼神包容着小狐狸。
“辛苦你陪我们，演这一局了。”
白倾予抬起头，看向了绛。
这是她在恢复记忆之后，第一次再见到主人。
恍惚记起那次在七重问门，她还只觉得绛很温柔，很亲切。
再次见到，白倾予鼻头很是酸涩。
这是她前世的主人。
她很怀念。
但又有些……
害怕。
“小狐狸，”绛似乎感受到了狐狸的害怕。
她一如既往的温柔安抚：“不用怕。”
“我不是来带你走的。”
“我，希望你能快乐。”
她很爱她的狐狸，就像姜问爱小师妹一样的爱。
但，爱并非是占有。
绛希望小狐狸自由。
“谢谢……”白倾予心头松了下去。
“主……神女姐姐。”
白倾予扬起灿烂笑容。
她确实是自由的。
她会永远以最爱自己为前提的自由。
“好！”
绛望了小狐狸许久。
直至，脚下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悲响。
几人望向脚下，那一直被他们忽视的人。
秦癸只剩下一缕灵息，挣扎着不肯散去。
他那双仰视绛的眼睛里，尽是卑微的哀怜。
“绛，我的……”
秦癸呼吸都已经吹不动发丝，只差一点点，就要灵息消散到四界。
“女……儿……”
绛俯视他。
素来悲悯苍生的神女眼里没有一丝丝慈悲宽和。
“绛不是你的女儿。”她道：“绛只是做了一场局。”
“你怎可能配拥有孩子呢？”
分明是包容万物的神女，讲的话如此残忍，将人的心脏剜了一次又一次。
“连着应靡，都不是你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