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那渡劫期修士使用此禁咒时，有几位大乘期修士感应到，飞快祭出结界或者杀咒道，都无法将此苍生祭化解。”叶明风脸色苍白如纸，仰天喃喃。
姜问呼吸一顿，眼眸深处酝起层层翻涌。
当机立断，姜问再也顾不得留下气运或者留下无忧玑的命来凌辱了。
现在，唯有杀了无忧玑！
在姜问疾飞过去，以五问笛化尖刀刺向无忧玑的那一刻。
无忧玑眼眸迸发出渗人的亮光。
他一手继续祭苍生祭，一手握住姜问的五问笛。
血从无忧玑手掌中汩汩流出，无忧玑却完全不在意般。
他的脸紧拧，绽放的极度癫狂笑容在紧拧的脸上，让他此刻如地狱恶鬼。
再也看不到从前那高坐上台、清冷孤傲的忧玑尊者一丝残影。
都死吧！
都死吧！！
管他什么济世！
管他什么天劫！
他只要这些人！
给他陪葬！
数把剑尖将他捅个对穿，无忧玑喷出的血如柱，他依旧咧着嘴笑的癫狂。
姜问当机立断，选择砍下他的头颅。
但挥笛过去，只有当的一声，脖子完好无损。
姜问惊恐瞪大眼睛。
她终于知晓了那禁制护的是什么了。
她还以为他们如何捅无忧玑都无事，原以为是禁制无效。
未料到，是天道怕无忧玑死，那禁制是护的他头颅！
天际大亮，苍生祭在空中炸开，透明的罩层荡漾，开始蔓延。
速度极快，只在他们九人再次捅刀进无忧玑腹部时，苍生祭已经结成，蔓延到了百公里开外。
九人的脸上无一丝血色，放大的瞳孔里唯有天际那一层荡漾的苍生祭。
“来不及了！”无忧玑咧开嘴，牙齿的血叫他看起来越发阴森渗人：“已经来不及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完全来不及管无忧玑了。
他们九人包括林影四人，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白倾予猛地再次化作狐型。
“你做什么！”姜问一把揪住她的尾巴，厉声诘问：“去做什么！”
白倾予嘴里吐出人言：“我去顶住它。”
“没用的！”
此刻，离千公里还只有几百公里，最多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这苍生祭就会完成。
“是的！没用的！”身后，无忧玑的笑声诡谲嘶哑：“哈哈哈！顶不住的！你一只九尾狐，再大能挡得住千公里的苍生祭吗？”
“顶不住的！哈哈哈哈哈！”
“顶不住也要试试！”白倾予的吼叫如血梗喉咙嘶哑难听：“能护住一点就是一点！”
“这是沙漠地域，”离觞突然发出惊喜叫声：“对对对！这里是沙漠，就算苍生祭蔓延千里，牺牲人数也没有那么多！”
“此处沙漠你以为有百公里吗？”溪胤赤红着脸怒吼：“更何况，牺牲的人并不能以多以少来计算！便是一人！也是一条命！”
空气寂静，无人应声，唯急促的呼吸和颓然苍白绝望的脸。
“那么，杌杌就要做英雄啦~”
安静里，一直未做声的梼杌突然开口。
一如先前姜问初见时那软软糯糯的嗓音，撒着娇朝姜问眨眼：“主人姐姐，杌杌最讨厌这个臭臭的无忧玑啦~”
话落，姜问突然记起了什么，瞳孔骤然一缩。
“别……”
可话才出口，那娇软可爱的小少年就歪头对姜问绽放出一个天真灿烂的笑。
而后，他再次化作原型，冲向云霄。
这一回，他的原型比先前每一次的都要巨大。
他张着巨口，拖着长长毛绒绒的尾巴，吼出的声音将整个上空的云都颤的缩回。
梼杌没有回头，姜问他们几人只能看见他抖着皮毛，朝着那苍生祭的阵眼中间而去。
“快蔓延到千里了。”离觞缓缓呢喃，眼底无神。
苍生祭已经快要完成，波纹荡漾，从中间开始聚起一人宽的红光。
轰！
苍生祭完成。
梼杌翻过云层，张开巨口，将这苍生祭的阵眼吞吃进去。
轰隆！
苍生祭炸了开来。
姜问八人呆愣愣看着。
看着高空里，那个威风凛凛的梼杌抖了抖皮毛，那红光在它嘴里滚落到腹部。
哗！
炸起一片片五光十色，绚烂艳丽。
底下的仙鬼阁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在烟花炸起的那一刻，他们欢呼跳跃。
“放烟花咯~”
“阿娘阿娘，放烟花啦~”
“好漂亮的烟花呀，阿爹，以前都没有看见过这般好看的烟花~”
姜问几人眼睛里一片光亮也没有，连那般五光十色的烟花都印不上去。
这烟花肯定是很烫的，不然为什么姜问眼睛都被烫的挤出水来了。
烟花炸了太久，久到姜问都吸了吸鼻子。
一道人影坠落下来，终于再次回到姜问的身边。
她接住了这身影。
梼杌人形很狼狈，脸上脏兮兮的。
姜问沉着脸擦了很久，越擦越脏，但她就是不肯放弃。
“主人姐姐，别擦了，”梼杌声音不复刚才的软糯，沙哑难听哀求：“再擦……再擦就不好看了。”
“你别说话，”姜问低声警告：“等会儿脏兮兮的回去，阿爹阿娘肯定生气的。”
梼杌眼神黯淡下去，他想抬起手，但实在是没力气，抬了几次都没办法抬起。
姜问自己将脸低了下去，梼杌这才终于如愿碰到了她的脸。
“好啦~咳咳……”梼杌挤出无力的笑来，声音很低，低到姜问都要听不见：“擦干净眼泪啦~主人姐姐又好看啦~”
这句话快用光了他全部的力气。
姜问将耳朵凑到了他的嘴旁，才听见又一句低低呢喃。
“主人姐姐还没给……没给杌杌……买……一包脆脆甜甜的梨花糖……”
低语与梼杌一同化作轻烟，从姜问的手里飘走。
姜问呆滞的抓了抓，这才将这缕轻烟抓住，看着这缕轻烟愣了许久，这才将握着轻烟的手放在腹部。
而后，狠狠摁进了内丹。
她缓缓起身，看向面带极致悲戚的绝望的众人。
“倾予，他已经没有别的招数了。”
“我们会困住他，你的审判不会中断反噬了。”
姜问闭眼，将一滴泪拢回眼眶。
“审判吧，让气运回归你们吧。”
“然后，让无忧玑，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