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清晨,天光未亮,闹铃便在静谧的卧室里执着地震动起来。
谢夭夭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伸手按掉闹钟。
身旁的顾雪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像只畏光的小猫,把脸更深地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夭夭...我再睡五分钟...”
谢夭夭看着顾雪这副模样,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她的顾雪姐哪哪儿都好,就是有些贪睡。
这和唐清浅那种因熬夜而晨起困难不同,顾雪是真心眷恋被窝的温暖,尤其是在半梦半醒的迷蒙时刻,理智总是不敌睡意的诱惑。
可偏偏,一旦清醒过来,就没有见到她这般睡意朦胧的模样。
不过谢夭夭早已习惯。这个闹铃本是叫醒她准备早餐的,通常夏禹也会在这个时间醒来,便是兄妹俩相处的时间。
她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生怕惊扰了顾雪那珍贵的“五分钟”。
推开卧室门,又轻轻拉上,果然听见洗手间传来隐约的水声。啪嗒啪嗒走去厨房,看到蒸锅正冒着温热的白气,显然夏禹已经将早餐热上了。
谢夭夭揉着惺忪睡眼,循着水声走到洗手间门口。夏禹正站在洗手台前刷牙,看见门口探进来的小脑袋,他含着牙刷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打招呼。
谢夭夭只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细吊带睡裙,轻薄的棉质布料勾勒出少女初绽的曲线。睡裙下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腿,在晨光中泛着莹润的光泽。
她笑眯眯地凑到夏禹身边,轻轻往他怀里钻了钻。单薄的睡裙挡不住体温的传递,夏禹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肩背的温热。他无奈地笑了笑,侧身给她腾出些空间。
小姑娘便灵巧地挤进了洗手台和夏禹之间,微微抬脚去拿置物架上的牙刷牙膏。
这个动作让睡裙下摆又往上窜了几分,露出一截细腻的大腿。夏禹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她光洁的脚背——那双脚小巧精致,脚趾珍珠般圆润,因为动作而微微蜷缩着。
狭小的空间里,她的后背几乎贴着他的胸膛。夏禹一手拿着牙刷,另一只手则很自然地虚扶在她腰侧,防止她后退时撞到。
“哥,”谢夭夭一边刷牙,一边透过镜子看他,声音含混不清,“我早上突然想吃泡面了。”
夏禹吐掉口中的泡沫,漱了漱口,用毛巾擦掉嘴角的水渍,才低头看着怀里专心致志刷牙的小姑娘:“行啊。想吃什么口味的?红烧牛肉还是老坛酸菜?”
方便面家里常备,商场最近才做活动,买一送一,两种口味组合着售卖。
“红烧牛肉!”谢夭夭立刻回答。她快速漱完口,转过身,仰起小脸看他,脸上还带着刚洗漱完的清爽水汽,“还要加个煎蛋,溏心的!”
“要求还真不少。”夏禹屈指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先去洗脸,我先去煎蛋。”
“知道啦~”谢夭夭欢快地拿起毛巾揉揉小脸,顺手就用上了夏禹刚才用过的那条。夏禹看着她自然的动作,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去厨房烧水。
待到锅里水面微微沸腾,夏禹从橱柜里取出两包红烧牛肉面。“去问问你顾雪姐要不要吃。”
“好哦。”谢夭夭啪嗒啪嗒跑回次卧,轻轻推开门。顾雪还蜷缩在被窝里,只露出半个脑袋。“顾雪姐,要吃泡面吗?”
“唔...嗯...”被窝里传来闷闷的声音,“五分钟到了吗?”
“差不多啦。”谢夭夭无奈地走到床边,“如果要吃的话,现在就要起来洗漱,不然面会泡软的。”
“嗯...”顾雪拖长了尾音,往被窝里缩了缩,“我喝牛奶就好...再睡五分钟...”
谢夭夭只好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回到厨房对夏禹耸耸肩:“顾雪姐说喝牛奶,要再睡五分钟。”
夏禹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却没停:“那你吃多少?一包还是两包?”
小姑娘歪着头想了想,指尖轻点唇角:“一包不够,两包又太腻...”
“明白了,”夏禹利落地拆开两包面饼,“多出来的我解决。”
谢夭夭立刻眉开眼笑,凑到灶台边看他煮面。氤氲的水汽中,面饼渐渐在锅里舒展开来。
“多出来的调料包,要不...晚上用来炒馍片吧?”她突发奇想。“哥你想不想吃?”
“晚上吃?”夏禹反问道。
很难想象,煮个泡面,竟然让这个家最会做饭的两个人这样紧紧盯着。
“对呀..哥你晚上不是要周考吗?就当晚自习结束后的小零食了。”谢夭夭安排道,“明天放假吗?”
“应该和以前一样,周六下午放,周日下午返校。”夏禹估算着时间,“怎么,周末有安排?”
“没有啦,”谢夭夭轻轻靠在他身侧,“就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又回来了。”
“什么样的生活?”
“就像从前那样,”她的声音轻柔下来,“但好像...又有些不一样了。”
夏禹明白她话中未尽的意味,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他看了眼时间,轻推她的肩膀:“去叫你顾雪姐起床,五分钟早过了。再不起来就打你顾雪姐的屁股。”
谢夭夭眼睛弯成月牙:“这可是你说的!”
小姑娘转身就往次卧跑,拖鞋在地板上发出欢快的声响,留下夏禹在厨房摇头失笑。
等夏禹将煮好的泡面盛进碗里,溏心煎蛋妥帖地卧在面条上时,顾雪才揉着眼睛从卧室走出来。她随意地将长发扎成松散的马尾,睡意未消地打着哈欠。
谢夭夭也走出来,坐在餐桌前,小口小口地吃着面条了。
“牛奶、玉米、鸡蛋,还有紫薯都在蒸锅里。”夏禹看向迷迷糊糊的顾雪,“吃这些?”
“嗯。”顾雪含糊地应着,慢悠悠地往洗手间挪步。
这时夏禹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有些意外地接通:“郑姨?”
说实话,他没想到会是郑娟打来电话。“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问问小雪在淮州这两天还适应吗?有没有缺什么用的?”电话那头的郑娟声音温和,“要是缺什么我给她寄过去。接下来两天我要出差,不在家。”
“应该什么都不缺。”夏禹快速在脑中过了一遍——洗漱用品家里都有,衣物淮州本来就有存货,更何况她来时也带了不少。
“那就好。”郑娟的语气明显放松下来,“你们吃饭了吗?”
夏禹接电话时便放下了筷子——这是最基本的礼貌,谢夭夭也默契地放轻了进食的动静。
“郑姨,我们在吃早饭,顾雪姐在洗漱。”谢夭夭乖巧地朝电话那头说道。
顾雪听到动静,拿着毛巾从洗手间探出头来:“妈妈,你吃过了吗?”
“刚收拾好,正准备出门吃。”郑娟轻笑,“那你们快吃吧,知道你们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三人道别,顾雪瞥见夏禹手机屏幕上的时间,顿时清醒了大半。
“已经这个点了?”她急忙转身回去挂好毛巾。
“还不是某人一直‘五分钟、五分钟’地赖床?”夏禹无奈地挑眉。
“哥,我吃不完了。”谢夭夭把自己的碗往他面前推了推,顺手拿起一根玉米啃起来。
“没事,我喝杯牛奶就好...”顾雪匆匆走回来。
“空腹喝牛奶不怕拉肚子?”
夏禹咽下面条,这姑娘筷子都给自己了,不过自己有,也没用她的。
“顾雪姐别担心,”谢夭夭俏皮地眨眨眼,“我也会骑车的,你坐我后座吃早饭就好啦。”
“这下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夏禹不由得笑,“被最小的妹妹照顾,咱们顾大小姐这面子往哪儿搁?”
顾雪佯装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却在谢夭夭身边坐下时,眉眼间尽是藏不住的温柔:“你这就是赤裸裸的嫉妒。”
她轻轻捏了捏谢夭夭的脸颊,“我们夭夭长大了,知道照顾姐姐了。”
谢夭夭眉眼弯弯地笑,聪明地没有接话。
顾雪小口喝着牛奶,忽然想起什么,抬头说道:“对了,今天放学我得去书店买几本参考书。”
“怎么?”夏禹挑眉,“我那些书不够干净?”
“这话你也好意思说?”顾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要不要我给你颁个‘最佳空白作业奖’?”
夏禹摸了摸鼻子,难得流露出几分无奈:“这学期确实没怎么顾上。”
先是严州的事耽搁了一周开学,接着左臂骨折写字不便,好不容易拆了石膏,又赶去京城处理顾标的事。他的课本和习题册,至今还留着大片的空白。
“但像《五三》这样的总不能用你的吧?”顾雪指尖轻点桌面,“难道查作业的时候,我要跟老师说你的我替你写了?知识也进你脑子里了,咱们共享一本?”
一旁的谢夭夭忍不住捂嘴偷笑。
“行,”夏禹爽快点头,“那中午去书店。”
“带我带我!”谢夭夭立刻举起小手,眼睛亮晶晶的。
“好,一起去。”夏禹笑着应允,顺手将她嘴角的玉米粒轻轻揩去。
碗筷轻碰间,一日之计在谈笑中悄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