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晏礼轻轻点头，也低下了头。
她们怕死也该救，他很清楚这一点，他的殿下不可能丢下她们不管。
可是他的殿下不眠不休的劳累，还能对她们微笑应对，面对她们担忧的情绪，也会温柔安慰。
可他却很糟糕，看到她温柔说话时，他会觉得自己心底更加卑劣。
他其实没那么在意别人死活。
只是因为她说什么，他的身心都愿意臣服听从罢了。
他沉默的为赵九笙添了茶水。
他的反应落在后面赵行渊眼里就完全变了意思。
不像恋人，也不像一般随从。
这种猜不透的感觉令他心底并不怎么舒服。
用午膳时，曹敬文安排了一桌饭菜，按照赵行渊的意思，在公堂外吃。
曹敬文只是安排，却没有上桌。
再三说了怠慢跟一些客气话，才离开了院落。
赵九笙看了眼饭菜，眼底有着淡淡的嘲弄神色。
想必赵行渊的父亲在皇城当职，且官职不小。
他不可能随随便便来此，曹敬文怕得罪于他，自是对他无有不依，虽未表明他身份，但这顿饭已经看了个分明。
这两日都是崔莹莹为她端来饭菜，时而来看她，宽慰那些排队的人。
自赵行渊来了，曹敬文也露面了，果然还是权利，更能打动人心。
赵九笙沉默着吃饭，不想说话。
主要也是累了。
林纤弄憋了好一会了，终于捱到了用膳时间，她也就没了顾忌，赶紧抢先开口。
“阿九，我去到柳叶镇，刚好听说了这事，一问救人的姑娘衣着相貌，都跟你对上了，我就知道是你，所以就赶来了，前几日你甩开我，莫不是知道这边的事，特意来的？”
赵行渊端起碗却没有动筷，而是在心里盘算。
她一会儿看诊，自是半句话都说不上。
因此一边在心底唾弃自己，一边丢了那食不言的规矩。
“赵姑娘，若有需要在下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赵九笙没抬眼看他们，但是回答了他们的话，“我只是路过此地，刚好撞上了这事。我个人不需要帮助，但她们需要用到的药材可能有些不够，这些药材倒也常见，临县应该也能供应。”
她这算是回答了他们两人的话，两人听得仔细，甚至还算得上高兴。
司晏礼把方才一上桌就挑好鱼刺的鱼肉放到了赵九笙碗前。
赵九笙微微讶异的看了一眼司晏礼。
还是只有在宫中时，她桌上的鱼，才挑了鱼刺放在玉碟中的。
出宫后那些时日，她都很少吃鱼，因为吃鱼很费时间，她跟她祖母要逃亡。
后面大了吃鱼，更没有理由还为她挑刺，而且她自己也会挑刺。
看着那碟挑好鱼刺，被码放的整齐漂亮的鱼肉，她有些恍惚，也有些讶异，司晏礼默不作声的竟做了这么细致的事。
“谢谢。”她朝司晏礼微微笑了一下，领了他的好意。
她只当司晏礼关心她，她不吃鱼不是不喜欢，而是会将时间拉长，耽误看诊，他挑选出来，就为她节约了时间。
司晏礼往日与她一起吃的都很简单，今天桌上有鱼，她没动那道菜。
在宫中时，他见过她吃。
所以不是不吃，而是眼下吃很费时间，因为她此刻心里还记挂着这些等待看诊的人。
他也清楚记得，从前都是有宫女为她把鱼刺细细挑选出来。
这件事他做得来，所以他想也没想就为她挑了鱼刺。
见赵九笙吃下他挑好的鱼肉，司晏礼这两日因她没有休息好的阴郁心情，也略微好转一些。
对面两人吃的食不知味，见她基本上每道菜都吃了一些，看不出喜好，而且赵九笙还吃了两碗白米饭，喝了一碗汤。
看不出她喜欢什么，只觉得她单纯想填饱肚子而已。
赵九笙一顿饭吃完，说了句慢用，就去给她们看诊了。
好在人数也减少了许多，直到月上枝头，忙到深夜。
林纤弄在后面哈欠连天，就是不肯回房睡，坐后面椅子上强撑着精神，有时候忍不住合上眼睡得迷糊，撑着脸颊的手一松，又把自己给吓醒了。
赵行渊倒也不是不困，而是他在后面看不明白。
赵九笙看着纤细，可骨子里却非常强大，包括她本人身体。
熬了三个大夜，她都没有露出疲态。
遇到腹中有子的会道一声恭喜，而腹中是蛊虫的人，她也会说一句别怕。
就好像她身上潜藏着无限的能量，用之不竭，源远流长，生生不息。
生生不息！
赵行渊在心底念了这一句话，唇角溢出一丝笑来。
笙笙。
或许笙字便是那生生不息之意。
彻底忙完已经接近寅时三刻，赵九笙总算松了口气。
崔莹莹见所有人都拿着药方走了，看着空无一人的长街，落下泪来。
也知赵九笙辛苦，不敢同她多说什么，耽误她休息，便如来时那般静悄悄回房了。
赵九笙说了句让他们早些歇着，便回自己房间睡觉了，这一觉她可以放松精神了睡够了。
司晏礼并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直接在赵九笙房门前盘腿而坐，闭目养神。
林纤弄见赵九笙睡下，也摸回房间睡下了。
赵行渊看着司晏礼，却并没有回房间。
而是对他拱手一礼，自报姓名，“在下赵行渊。”
司晏礼听到他姓赵，睁眼看向了他。
自上至下打量了一圈后，冷漠的丢出三个字，“司晏礼。”
赵行渊微微点头，“谈谈？”
赵九笙连着几日都没休息好，他不担心赵九笙会在夜里离开。
司晏礼嫌他在这里啰嗦会吵到赵九笙，便起身带他去了后院。
“谈什么？”
赵行渊问出了今天一直盘桓在他心里的问题，“你与赵姑娘是什么关系？”
司晏礼没回答，而是冷冰冰的反问他，“你认识她。”语气却并非询问，而是肯定。
赵行渊点头，“见过两次，郾城闹鬼那一次，她解决了背后凶手，将功劳给了我就走了。”
“所以可以回答我，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吗？”
司晏礼对他的回答面上没什么反应，但心中已经清楚，这个赵行渊十有八九也是对他殿下产生了兴趣，否则也不可能会在院中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