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从东城门攻入函谷关
杨征来到军阵后方的前沿，向着函谷关方向观看。
从函谷关出来的羯族守军士兵，并没有出城门以后立刻朝唐军军阵夹击上来。
因为城门大小有限，不可能几百上千守军士兵一起出城。
只能是分散出城，每个呼吸时间大约能出来十几人。
他们出城以后，还要在城下组列阵型。
一支步卒军队，散乱冲锋，各自为战，那只是乌合之众，战斗力有限。
只有组列严谨的军阵，以军阵攻防，才能发挥最强战斗力。
此刻，已经从城门出来的羯族守军士兵，估摸着有六七百人了，具体最终会有多少羯族守军士兵出来，杨征现在并不能肯定。
不过，杨征希望数量越多越好，最好出来个两三千人！
虽然函谷关出来的羯族守军士兵一旦真有三千人，那么算上前面的五千羯族骑兵，他所率领第二步卒军团的三千将士会被八千敌军前后夹击，压力不小。
但是却也意味着函谷关内羯族守军士兵数量减少三千人，从西侧攻击的主力大军更容易破城！
从函谷关内出来的羯族士兵数量，自然不可能有两三千人那么多。
实际上只有八百人而已！
很快便没再看到有羯族守军士兵继续从城门出来。
“就八百人？”
杨征放下望远镜，且面露失望的神色。
他哪里知道函谷关羯族守军主将侯显的难处。
函谷关内士兵总伤亡已经超过四千人，还没有受伤的士兵加在一起都只有三千三四百人这样子罢了。
能分出八百人出城夹击唐军步卒，已经是侯显在冒险赌薄了。
“随我向前方唐军，杀！”
侯显一声令下，亲自带着刚组列好阵型的八百函谷关羯族守军士兵，向着距离函谷关两百多米位置的唐军军阵后方压过去。
他们这一动，唐军军阵之中，又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的杨征，忽然面露异色，似乎是看出了什么东西。
“函谷关出来的这八百左右羯族守军士兵，阵型看上去并不够严谨，士兵心绪似乎不稳定，脸上的表情……”
杨征一边继续仔细观察，一边分析。
他从军阵的严谨程度，以及羯族士兵双目之中的神色，脸上的表情看得出来，这些从函谷关内主动出来意图与洛阳援兵前后夹击的羯族士兵，军心士气很差，战意很低。
“我无需过多怀疑，函谷关现在的形势必然对羯族人非常不利，甚至已经到了即将被城破的阶段。本身函谷关内羯族守军士兵现在的军心士气就濒临崩溃。”
同样一支军队，军心士气还完好，战意还很强烈，所能展现的战斗力，与军心士气濒临崩溃，战意很低，所能展现的战斗力，天壤之别。
如果说军心士气还完好，战意还很强烈的军队综合战斗力是十，那么军心士气濒临崩溃，战意很低的军队，综合战斗力还能有三就不错了。
“既然是这种情况，那么这些羯族守军士兵主动从函谷关内出来，不过是自寻死路而已！”
杨征直接就笑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可行的可乘之机！
原本八百羯族士兵他就不放在眼里。
何况是这种军心士气濒临崩溃，战斗意志低下的八百羯族士兵。
估摸着综合战斗力都没有三百巅峰状态时候的羯族士兵高。
同样是步卒，唐军现在全员钢制甲片盔甲，钢制兵器，本身战斗力对羯族百战精锐，就是按照一比二点五左右计算的。
也就是说，若把从函谷关出来的这八百羯族士兵，综合战斗力等同于三百巅峰状态时候的羯族士兵。
把么唐军只需要出一百五十人，都足以击败这些羯族士兵。
不仅如此，既然从函谷关内出来的羯族守军士兵是这种状态，那么还在函谷关内的其他羯族士兵，也肯定好不到哪去，必然也是这种状态。
现如今，函谷关内大部分羯族士兵，最精锐的羯族士兵，肯定都在西侧对抗强攻城池的大唐军队主力。
函谷关东侧这边的羯族士兵数量本身就没有多少，出来八百人以后，怕是城门楼与城墙上还剩下的都未必还能有三百。
这意味着，或许只要有一两百名唐军士兵能从打开的东城门口直接杀进函谷关内，就能直接占领函谷关东城门楼与城墙！
这可不就是可乘之机吗？
“三十九团一营，所有人脱离军阵，随我反击函谷关出来的羯族守军，杀进函谷关！”
杨征直接点了一个营的兵力。
唐军步卒军团有两个团，六个营，每个营的兵力为八百二十到八百三十人之间。
军阵总兵力为三千人，抽出一个营以后，仍然还剩下两千一百多人对付洛阳来的五千羯族骑兵，足够守住防线，不使洛阳羯族骑兵能冲破军阵。
而一个营的兵力数量，甚至还超过从函谷关内出来的八百羯族守军士兵，以唐军士兵的战斗力，必然会是一面倒的碾压。
后续就看击溃函谷关内出来的这八百羯族守军士兵以后，能不能追着溃兵一路直接从城门杀进函谷关城内。
有概率能成，也有概率不能成！
毕竟城门控制在函谷关羯族守军手中，如果函谷关东城门楼与城墙上的羯族守军士兵，眼见形势不妙，便直接放弃出城的八百羯族守军士兵，关闭城门。
那么在缺少攻城器械的情况下，唐军步卒士兵也是无法直接杀进关内的。
不管怎么说，既然有概率，便值得杨征去试一试。
当函谷关出来的八百羯族守军士兵组成的军阵，行进到距离唐军军阵仅还有百米左右的时候。
“杀！”
做为军团长的杨征亲自带着八百多唐军士兵，猛然脱离军阵，反朝着攻击而来的八百羯族守军士兵冲杀过去。
军阵行进速度慢，反应速度慢，为了出其不意，让函谷关羯族守军没有足够反应的时间，八百多唐军士兵甚至不形成军阵，而是以什为单位的小队形式，散乱出击，各自为战。
八百多唐军士兵这般扑杀出去，犹如乌合之众一窝蜂冲锋。
如果说组成军阵的八百多唐军士兵综合战斗力是十，那么现在这种一窝蜂的散乱状态便顶多只有五！
如果函谷关出来的八百羯族守军士兵是巅峰状态，那么杨征这么做会非常冒险。
可是函谷关出来的八百羯族守军士兵军心士气有问题，战斗意志很低下，顶多看做三百巅峰状态的羯族士兵。
杨征这么做便不仅算不得是冒险，反而算是果敢，善于抓住战机的表现。
……
唐军这出其不意的动作，羯族守军军阵之中的侯显都愣住了。
军阵之中的羯族弓箭手，原本在进入一百米以内距离的时候，已经纷纷做好弯弓搭箭的准备，随时拉弓射出箭矢。
看到唐军反而主动一窝蜂朝他们冲杀过来，他们也有些懵。
只要是有作战经验的，谁不知道步卒对战，维持军阵形式才能发挥最强战斗力，一窝蜂的胡乱冲击对方军阵，和找死没有区别。
但不管怎么想不通，侯显和羯族士兵都没有时间去思考太多。
如果双方都是军阵形式缓慢接近，那么一百米左右还是一个相对算远的距离。
可若是一方不成军阵，只一窝蜂的最快速度冲锋，那么一百米左右距离，连十个呼吸都不用，对方就能冲到军阵前沿。
就这稍微愣神的功夫，冲在最前面唐军士兵，便已经冲到了八十米以内距离。
“快，射箭！”
羯族守军主将侯显大声喝令。
羯族弓箭手连忙拉弓，射出箭矢。
值得一提的是，函谷关内的羯族弓箭手，大部分都在函谷关西侧抵抗唐军主力攻城，这支从函谷关东城门出来的八百羯族军队，其中弓箭手仅有六十多人。
理论上来说，弓箭手应该分为两队，一队射累了之后，另一队立刻替补，如此才能保证箭矢不停歇。
不过由于弓箭手数量太少，分为两队的话，每一队才三十几人，射出去的箭矢过于稀松，所以侯显并没有让军阵内的羯族弓箭手分为两队，而是只做一队。
“咻咻咻！”
六十多支箭矢射入冲锋中的唐军士兵群之中。
八百多唐军步卒冲在最前面的是刀盾兵，看到有箭矢射过来，刀盾兵当即撑起盾牌抵挡。
刀盾兵的盾牌只是半身盾，而且处于快速冲锋过程中，也会影响一些防护效果。
有足足六名唐军士兵下半身中箭，另有一名唐军士兵被射中上半身。
中箭的唐军士兵，距离羯族弓箭手最近的那人，他被箭矢射中的时候距离羯族弓箭手也有六十多米。
这个距离箭矢根本不足以破唐军士兵身上的钢制甲片盔甲。
七名中箭的唐军士兵，仅有一人被射中没有甲片防护的地方，半根箭矢直接插了进去。
当然，唐军士兵身上没有甲片防护的地方，除了五官面门，其他地方都不是要害，就算中箭，伤势也不算严重。
看到一轮箭矢射过去，竟然没有任何一名唐军士兵倒下，而且唐军士兵仍然快速冲锋靠近。
军阵之中的羯族士兵，很多目光之中都露出些许慌乱的神情，有些人甚至手脚都忍不住发颤。
这些羯族士兵之所以心理素质表现这么差，是因为他们都是上过函谷关西城门楼与城墙，和攻城的唐军主力厮杀过。
他们很多人都是上百人之中，伤亡大半以后，仅剩的二三十个没有受伤的人，原本就是已经被唐军打破了胆。
唐军士兵冲锋到军阵前沿之前，羯族弓箭手又射出两轮箭矢。
前后三轮箭雨，大约两百支箭矢，总共让五名唐军士兵伤亡。
第一名唐军刀盾兵冲到羯族军阵的前沿。
“刺！”
军阵内，羯族长枪兵刺出长枪。
唐军刀盾兵用盾牌挡住小腹与胸口，抵挡羯族长枪兵刺过来的长枪，同时他手中横刀劈向一名羯族士兵。
羯族军阵之中，除了有长枪兵，也有刀盾兵。
一名羯族刀盾兵同样撑起盾牌，格挡这名唐军士兵劈过来的横刀。
这个时候，陆续有其他唐军士兵也冲到羯族军阵前沿。
军阵形式的步卒，对于散乱形式的步卒，有天然的优势。
唐军刀盾兵的盾牌，或许能护得住上半身，却有羯族士兵去捅他的下半身。
当即便有两三名唐军士兵被羯族长枪手的长枪狠狠扎进大腿。
虽然唐军士兵很吃亏，但唐军士兵身上钢制甲片盔甲防护能力着实强悍，羯族士兵想要一两杆长枪便捅杀一名唐军士兵极为不易。
有一名唐军士兵甚至连续被羯族长枪兵捅中六次，弯刀砍中三次，都还不曾丧命！
唐军以散乱状态直接冲击羯族军阵，不断有唐军士兵被杀伤不假，可同时也有羯族士兵被唐军士兵杀伤。
“哐！”
一名唐军士兵运起十二分的力道，近乎跳起来的猛力劈下。
高强度钢打造的横刀，这样的一刀，有概率把羯族士兵的盾牌直接劈开。
双方接战之后大约十个呼吸时间，便有两名羯族士兵的盾牌被唐军士兵直接劈开。
唐军刀盾兵的表现很强悍。
唐军长枪兵的表现也不弱，有唐军士兵硬受羯族长枪兵两杆长枪捅在自己身上，也用自己手中的长枪狠狠捅在一名羯族士兵身上。
表面上看，这名唐军长枪兵被捅中两枪，而他只捅中其中一名羯族士兵一枪。
但这名唐军长枪兵基于身上所穿钢制甲片盔甲强悍的防护能力，哪怕被破甲，钢制的甲片往往也能卡住许多力道，枪头往往只是入肉两三寸。
相较而言，同样的长枪，同样的力道，羯族士兵身上的传统铁制甲片盔甲，防护能力差得多。
唐军士兵的长枪破甲以后，往往还能直接把其血肉之躯整个捅穿。
论受到伤害程度而言，唐军长枪兵身上两个窟窿加在一起，都比那名羯族长枪兵身上一个窟窿要轻。
……
如果双方同样都是军阵形式，或者双方同样都是散乱形式交战的话，一名唐军士兵伤亡，完全能换两个半身经百战的羯族精锐士兵伤亡。
当下双方刚开始接战，唐军士兵因为对战形式处于天然的劣势，自然打不出一比二点五的伤亡。
但是一名唐军士兵伤亡，也能换同样换至少一名羯族士兵伤亡，实际上的伤亡比应该是一比接近一点五。
表面上看，唐军似乎占不了多大便宜，如果长时间这么与羯族步卒军阵交战的话，唐军的行为反而显得很傻，很吃亏。
毕竟正常组列军阵对战的话，唐军是完全能打出一比二点五，甚至更高伤亡比的。
不过此次与函谷关出来的这支羯族军队交战，这种状况，仅仅只是刚开始接战这么一小会是这样罢了，很快战情就发生了变化。
羯族军队最致命的弱点是他们军心士气战斗意志都太差，本身军心士气就处于崩溃边缘，战斗意志很低下。
更从函谷关出来，知道是洛阳援军到了，只要能从后方夹击拦路的唐军，就能迎接洛阳援军进入函谷关，就能保住函谷关。
包括刚与唐军接战的时候，他们都是心里抱着这个希望，咬牙激发最后的勇气。
可是当他们真正与唐军接战以后，唐军士兵冲到军阵前沿的时候，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疯狂，完全悍不畏死。
竟有那种不顾几杆长枪同时要捅中他身体，他也要一刀力劈下去，或者手中长枪也奋力捅向敌对敌人，以命搏命。
正所谓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唐军士兵与羯族军队交战，便一个个像是不要命的。
一个不要命的人，手中还有锋锐的利器，身上还有防护能力强悍的盔甲，越凶悍越让人毛骨悚然。
如果只是单一个这样的散兵，还不足以让形成军阵的敌军畏惧，可若是一大群这样不要命的散兵，情况就不同了，非常之吓人。
仅仅只是被唐军疯狂砍杀四十多人，便有很多羯族士兵脸色不受控制的发白，手脚发颤，想起了在西城门楼与城墙时，和攻城的唐军主力士兵搏杀时候的恐惧无力。
八百多散乱状态的唐军士兵，综合战斗力只相当于四百出头的唐军步卒军阵。
然而，军心士气很差，战斗意志很差的八百羯族士兵，综合战斗力也只顶多相当于三百巅峰状态下的羯族士兵。
正常交战的话，一百五十名唐军士兵的战斗力，都足以击败这些羯族士兵。
而唐军可是相当于有四百出头，综合战斗力近三倍于这些羯族士兵。
两倍的战斗力都足以形成碾压，何况唐军是近三倍的战斗力。
正面接战以后，仅仅六七十个呼吸时间，羯族军阵的前沿就被悍不畏死的唐军士兵，硬生生砍杀出一个口子。
“杀啊！”
唐军士兵趁势从这个口子，凶猛杀进羯族军阵之中。
此时此刻，羯族军阵相当于被突破了！
原本形成军阵的羯族士兵，很快被越冲越散，越打越散，没一会就演变成为同样散乱状态对散乱状态的唐军士兵。
军阵形态都不是唐军散乱状态的对手。
这一瞬间，唐军真正的对这支函谷关出来的羯族军队形成碾压之势。
“噗！”
“噗！”
唐军士兵手中横刀大砍特砍。
亢奋无比的状态下的唐军士兵，每一刀都似有十二分的力气。
原本钢制的横刀虽然锋锐，但劈砍力气不够大的话，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砍破羯族士兵身上传统铁制甲片轻甲的。
而眼下羯族士兵身上传统铁制甲片轻甲，在唐军士兵的横刀刃下，犹如纸糊的一般。
每一刀唐军士兵都能直接砍破甲。
先前羯族士兵还形成军阵的时候，唐军士兵以散乱状态交战，只能打出最多一比接近一点五的伤亡比。
而羯族军阵被撕破的一开始，唐军士兵就直接打出了超过一比三的伤亡比，并且仍在迅速拉大，很快变成一比四，一比五，乃至超过一比五！
羯族士兵的伤亡数量，以非常快的速度超过百人！
“跑，快跑……”
有羯族士兵惊恐万状，意志全面崩溃。
剩下的羯族士兵全线崩溃四散了，有向着两侧山沟山林溃逃的，有向着函谷关溃逃的。
超过一半数量是向着函谷关溃逃。
因为潜意识里，函谷关还是他们的地盘，函谷关东城门楼与城墙上，还有己方士兵可以居高临下支援。
羯族守军主将侯显也在向函谷关溃逃的羯族败兵之中。
侯显怎么都没想到，明明是自己带兵从函谷关出来，要夹击唐军，自己才是进攻方，需要好好防御，拼死阻击洛阳援军进入突破防线进入函谷关的是唐军才对。
怎么唐军反倒分兵脱离军阵，主动反杀过来。
而且这些唐军士兵厮杀起来的疯狂程度，悍不畏死程度，怎么好像比强攻函谷关西城门楼与城墙的唐军主力士兵还要强烈。
函谷关攻防战打到现在，别说函谷关内的普通羯族守军士兵被杀得胆寒，侯显这个函谷关羯族守军主将也有些胆寒了。
现在他带八百士兵从函谷关出来夹击唐军不成，却被唐军碾压式的击溃。
向着函谷关方向惊恐溃逃期间，侯显还抽空回头遥望了一眼，仍然被唐军军阵死死拦截的己方洛阳援兵。
他看得出来，洛阳来的援兵，怕是很难突破得了唐军拦截进入函谷关支援了。
大势已去！
跟随大将军石虎南征北战十几年，侯显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大势已去’是什么感受。
侯显也还是有怕死心理的。
虽然意识到就算逃回函谷关内，函谷关得不到及时的兵力支援，也会很快被强攻西城门楼与城墙的唐军主力攻破，他一样是在劫难逃。
但死到临头，与还有得逃避，是完全不同的心态。
侯显此刻脑子里便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重新逃回到函谷关内再说。
许多羯族溃兵的心理也和侯显一样，都是只有一个念头，先重新逃回到函谷关以内再说。
唐军方面，杨征亲自带着唐军士兵疯狂追在羯族士兵身后，直接往仍然还打开着的函谷关东城门冲过去。
是否能顺利直接冲进函谷关内，就看这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