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那个带崽子的母羊，受惊了，快把它哄回来！”
张炼双手拉着一头小羊，使劲儿往羊圈里拽，嘴角叼着烟卷，还不耽误说话。
杨大海上前，帮忙推了一把。
小羊咩咩叫着，一蹦一跳的进了羊圈。
“哎呦，我都听小于说了，得亏你们三个在厂部啊！”
张炼猛嘬两口烟卷，然后随手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扔，伸手拍拍杨大海的肩膀，“亮子，小韩，这回你们可立功了！”
要是没有这三人手持热兵器，狼群除了把羊赶走， 林场的猪和牛，甚至值班的这几个人，恐怕都得有危险！
“张叔，这些日子得加强巡逻，不行给值班的工作人员都发把枪吧！”
张亮亮点上一根烟，眯着眼，抽了一口，“狼崽子记仇，不知道啥时候就又过来了。”
张炼咳嗽一声，清清嗓子，“一会儿我跟你爸商量一下。”
说着，又想起了什么，回身把小于叫过来，“你咋没在值班室？搁食堂干哈呢？”
小于追羊追的满头大汗，脸颊通红，还没反应过来。
“啊？在食堂......”
他摸摸自己的鼻子，眼神飘忽，一时间有些卡壳。
“老实说！”
“我们......我们就凑一起玩了两把牌，食堂，食堂不是有现成的吃的嘛！”
“回去给老子写检查！再值连续一个月的夜班！”
张炼眼珠子一瞪，“妈的！一个个的操蛋玩意儿！再让我知道你们这样，不好好干活儿，我全他妈的给你们撸了，都给我滚回家种地去！”
小于吓的嘚嘚瑟瑟，连忙抽冷子跑了。
张炼管生产，脾气大，你要是干不好活儿，他是真敢处分你。
不过他这人也同样能给下属担事儿，有好处从来不忘了下边人。
属于那种你只要把活儿干好了，责任我给你担，好处我给你去争取的那种有江湖气的领导。
在这个年代，这种领导还是挺多的，也挺受底下人敬重。
所以，尽管张炼草娘日丫的骂街，可小于是打心底里服气。
说完了小于，张炼又问张亮亮，“今儿你和大海值班？”
张亮亮嘶了一声，没说别的，只是点点头。
张炼呼出一团团的白气，又去忙着安顿别的事情去了。
......
场部乱了半夜，一直到凌晨两点多才消停下来。
杨大海，张亮亮还有韩永勤三人，就睡在办公室的桌子上，身上盖着自己的大棉袄。
“吱呀~”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啪嗒~”
灯管一亮，整个办公室灯火通明。
“哎呦我草！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张亮亮不耐烦地睁开眼，张嘴就骂街。
“张，张科长，大海子，你们咋在办公室睡觉啊？”
朴进步一愣，把脑袋上的帽子摘下来，回身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张亮亮一骨碌爬起来，盘腿坐在桌子上，眉毛就立起来了。
他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我们在办公室睡觉不稀奇，我就稀奇你这个值班的副科长咋不在办公室睡觉呢？”
“嘿嘿，嘿嘿！”朴进步干笑两声，“那个，我今天晚上吃坏了肚子，一直跑肚拉稀......”
“放屁！我看你是跑刘槐花家跑顺腿了！天天抢着值夜班，你他妈的就是这么值的？”
张亮亮一拍桌子。
朴进步心肝就是一颤。
他从一工作就在林场保卫科，干了二十多年了，可以算是流水的领导，打铁的朴进步，谁来当保卫科的科长不得跟他好好处关系啊！
就是新来的场长，那也得跟他打听林场以前的内幕！
张亮亮是场长的儿子，可自打他来保卫科那一天，跟自己也是客客气气，处的亲哥们弟兄似的，从来没有哪一次跟这回似的疾言厉色。
“咋的，咋的了啊？”
张亮亮气咻咻的，反倒不说话了，倒头躺下就继续睡。
朴进步把目光投向杨大海，“大海，到底咋地了？”
杨大海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当说到张炼问保卫科今天谁值班的时候，朴进步脸上，身上，都冒出了涔涔的冷汗。
张阎王要是知道是他值班......
“我草！我草！”
朴进步转着圈的说了十几声我草，然后一把将杨大海搂住，紧紧抱了一把。
杨大海：......
朴科长身上还残留着万紫千红的味儿呢！
估计都是从刘槐花脸上蹭下来的。
“行了，朴科长，跟我没啥关系，都是亮哥帮你圆的场。一会儿把值班表改一下就得了，这样查起来也没毛病。”
“对，对！”
朴进步抹一把脸上的汗，又跑过去对着张亮亮鞠躬。
“亮子啊，你对哥真是没的说！哥谢谢你了！”
“老朴，你脑子让驴给踢了？我他妈的躺着，你给我三鞠躬？你要我把送走啊！”
张亮亮无奈的又坐了起来。
这觉是没法睡了。
旁边的韩永勤裹着军大衣，脑袋缩在衣服里，整个人一抽一抽的，活像个蛄蛹的大蚕蛹。
张亮亮踹他屁股一脚，“别憋着了，想乐就乐吧！”
说着，张亮亮自己也乐了。
屋里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朴进步也跟着乐。
“哎，我说老朴，刘槐花也这个年纪，你也这个岁数了，你俩就非得夜夜黏在一起？就不腻歪？”
张亮亮掏出烟点燃，边抽边好奇的问朴进步。
朴进步拿起热水瓶，哗啦啦给自己沏了一茶缸子枸杞水，“哎，都有感情了。”
“有感情个屁！”
张亮亮吊着眼梢，斜楞朴进步一眼，“你是不是又跟刘槐花的儿媳妇搞上了？”
“咣当！”
朴进步手里的大茶缸子掉在地上，还没泡开的枸杞撒了一地！
“我说老朴，咱能不可着一家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