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对我都是如此。”
这个夜晚显得如此的漫长，就像由意志组成的盾牌碎裂的时候一样，乔感到人事难测，这一切难道教皇冕下都已算到了吗？
“你怎么办？如果你要离开，我不会再阻拦。”
乔忐忑地看着昔日好友，面前的人做着最艰难的抉择，乔连自己都不知道他所希望的结果是如何。
“我留下。”
爱西亚小声说道，好像从嘴里硬撬出来的。
“我犯下了罪，我会留在这里，直到我清心寡欲为止。”
“冕下会高兴的，他一直很喜欢你。”
乔说得很没有底气，连自己都很难为她的泪水而感到高兴，等了一会他又问道。
“你打算等多久？”
爱西亚露出了满是泪痕的脸庞，却是笑着说道。
“反正故乡也不在了，我待在哪里不好呢？”
乔终于退败了，爱西亚，这个出人意料的小修女，把自己关在了这座城里打算当一辈子的囚徒。
“明天你要再见他一面吗？他大概也不会拒绝你吧。”
“我在那种时候任性，他应该对我很生气了。你帮我把它交给他，这样就够了。”
她还在笑着，但红肿的眼眸中泪水却一颗颗地流下，如清晨石板夹缝里小草上的露珠，乔看着神像，犹豫道。
“他不会要这个的。”
“乔，我比你更了解他一点，他会接受的。”
爱西亚蜷缩了起来，背对着他。
“很困了，不介意的话我想再睡一会。”
法丽尔被夜晚笼罩着，修女背过身，乔看了眼城墙，居然是那样遥远。
第七十七章野草
我驾马回到了营地里，手里仍然握着神像。
那个试图用自己可怜又易受伤的身体去温暖所有人的小修女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我由衷地替她感到高兴。
只是她以后可不能再用手去握刺来的剑了，没有向她再叮嘱有些遗憾，乔应该会保护她的，我安慰自己，在城市里我似乎有一种特别平和的感觉，也不知道是这座城市真的有了灵气还是因为那未曾谋面的教皇的缘故。
我看着神像思绪翻涌，一旁的士兵前来牵马。
“辛苦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神像小心收好，这是一段回忆，我往回走去，忽然停下了脚步命令牵马的士兵转过身。他依旧背对着我，我使劲一用力把他掉转过身，看见了他的脸，心里不禁叫苦，将他拉到了角落。
“你不好好待在法丽尔又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是王庭的军营，你突然出现在我们的营地是要做什么。”
我质问着面前的士兵，或者说，夏洛特。她在战争的尾声里曾经出手对付过莫文，这也是我没有立刻把她关进大牢的原因。
她抬起头看着我。
“你说过战争结束了我去留随意，现在要反悔吗？我和你们皇帝不一样，没那种情操去拯救坦丁，还是你以为我会作为王子登基吗？”
我被她忽然将了一军，哑然，我没想过她会留在这里，被抓住了话头。
“对臣民你怎么说？王子不继位还能有谁?他们也肯放你出来?”
“那帮老家伙在莫文活着的时候对皇室成员落井下石，对我也没好脸色，我不想和他们再成天待在一起，我走了他们只会觉得最好不过，再说那里也没人留得住我。”
“好吧，你可以留在这里，但是我得先通报陛下才行。不过我能问一句，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吗？”
“我愿意。”
她简短地回答，忽然换了副神色说道。
“城里有件事你应该知道比较好。”
但她的目光很快地扫了我一眼，忽然住了口，想了想还是说道。
“算了，你的事我还是不参与了，至于我的去留你的陛下会有决定的，在这之前我先住在这里了。”
我打量着她。
“你明白要是你闹事会有多大的后果吧。”
她似乎已经知道了我的行踪，满不在乎地点点头。
“你安心走吧。”
我也不多留，和走了不远的巴顿说过之后就回到了房间，留下一封信后就离开了。至于巴顿他能不能看住夏洛特，那已经不是我该关心的事情了。
离开了军队之后，勒梅显得轻松多了，皇室的斗篷也被她留在了那里，如今她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我们像普通旅人一样地往回走去，我带着勒梅沿路走去，这一路上行军太快，我对每一个地方的记忆只有战死了多少人。
要问我对圣教的印象，大体上是不感冒的。或许是因为小修女爱西亚的原因，因为她这样一个善良可爱的人在，我才没有对这个和我颇有过节的教会起太大的恶感。
我们走在路上，用一个旅人的身份一路看着。被军队反复蹂躏的城镇，乡村，山野，平原，湖泊，一切都显得破旧不堪。
“快，把它架起来，乔治，你的那份拿来了没有？”
走过村庄，我下马正在井边打水，村民们在把粮食装在牛车上，这个地方我们曾经到过，里面只有几位老得跑不动的老人，战争结束，他们也都陆续回来了。
身后还站着几个农妇，在那里谈论着这家那家的收成，兵荒马乱的一年里还能勉强生存。
“听说已经打完了，这些粮食大概是最后一批了。”
“唉，再这样下去可没办法过日子了，过两天我家老三就要去他叔叔家了，看在主的份上，躺在家里的那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其他人叽叽喳喳地安慰着，我打完了水往回走去，勒梅正看着告示板。
“走吧。”
我把水递给她，她脸色凝重，忽然低声对我说。
“这里恐怕马上就要出事了。”
我看着告示板，上面尽是写无关紧要的琐事，但勒梅从来都不胡说，我等着她的解释。
“你看。”
她指着一张告示，是在寻找医生的，她压低了声音说。
“这个村里应该有巫医，虽然水平不高但寻常病都能解决，这些村民都已经染病了。”
“传染病?”
我想起了井边女人们的对话，忽然想通了。
“你确定吗？”
“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