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忽然变得尴尬起来。
“那个……”
于大章面露难色，看着应雪莲，几次想张口，但都卡住了，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应雪莲看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说道：
“放心，你的事我不会和任何人说，今天咱们也没有谈过任何有关实验的话题。”
下一刻，她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听我一句劝，今天咱们谈的内容，你要烂在肚子里，就算是你最亲近的人也不能吐露半个字。”
“除非你做好了牺牲自我的准备。”
此话过后，屋内安静了下来。
他们两人谈话，不用说得太直白，只要稍微透露一点儿口风，都能让对方明白。
感官敏锐这件事，目前来说，于大章和谁也没有透露过。
原因很简单：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异类。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当有人知道你异于常人，等来的往往不是羡慕，而是排挤。
于大章活了两辈子，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这么说吧，就拿人的正常视力5.0来说，可以分辨细节的距离是五米。
因此，测视力的国际标准就是五米。
当出现一个人可以看到十米、二十米，甚至更远距离时，人们会本能地认为这是个怪物。
你可以视力好，但不能太离谱。
不然就会成为异类。
这就是于大章和谁都没说过的主要原因。
在这一点上，他谁也信不过，包括自己的父母。
谁也不想自己的父母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样，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让任何人知道。
应雪莲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不过真正让于大章沉默的，是她最后那句里的“牺牲自我”。
试想一下，如果让科研团队那边知道有人挺过了副作用，成功活了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都不用想，各种专家教授，包括院士，都会来劝这个人配合实验，将这个科研成果继续下去。
不用心存侥幸，一定会这样。
为了医学发展，为了造福人类，哪怕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可惜……
于大章没那个觉悟。
如果有人来劝他捐出一个肾脏救人，他一定会严词拒绝。
没理由，就是不捐。
救人的前提是先保护好自己。
这一点，连圣母婊都明白。
但如果这件事泄露出去，那就上升到国家层面了，个人的意志很可能会被忽视。
到那时，谁也保不住他，国安也不行。
漫长的沉默过后，于大章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知道内情的只有你一个。”
“是不是特别想把我灭口。”应雪莲笑着说道：
“现在就是个很好的机会，凭你的智商和专业能力，就算在这里将我杀掉，也多的是办法脱身。”
虽然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但于大章还是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真把警察都当傻子了
就算一个人的智力再怎么高，也无法和整个刑侦系统抗衡。
很多刑侦手段是一代代传下来的，根本就不是靠智商高就能够解决的。
再说了，就算能瞒得过所有人，也骗不了自己。
人一旦做了不可饶恕的事，那种罪恶感是永远都抹除不掉的。
不过他还是庆幸只有应雪莲一个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倒不是于大章对她有多么信任，而是她的智商不会让她做出愚蠢的事情。
就像应雪莲自己说的那样，如果这件事真的传了出去，灭口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因为知道内情的就她一个。
“你说，那帮人为什么要放了我”
于大章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耗时耗力，好不容易试验成功了，却将试验品给放了，这是不是有点不对头”
他现在急需有个人帮他一起思考。
而且他相信以应雪莲的智商，肯定会给他一个答案。
“这个嘛……”
让他没想到的是，应雪莲听到这个问题，竟然也含糊了。
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半晌才说道：
“一切都是为了试验，用你做试验，估计是符合试验条件，而放了你，极有可能也是出于试验的需要。”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理清思路，随后接着说道：
“你想想，他们敢去偷盗国家级的科研成果，还敢绑架活人做试验，说明他们做事偏执而疯狂。”
“往往这样的人，只要认准一件事，就会一贯而终。”
说到最后，她的目光越来越坚定，语气也变得自信起来：
“既然这样，无论他们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是为了试验成功。”
于大章在她对面，安静地听着。
在这个过程中，他好几次都想要插嘴发问，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知道应雪莲此刻正处于一种深度思考的状态中。
如果在这个时候打断她，不仅会让她的思路中断，可能还会导致她无法再顺利地继续下去。
而且要论这方面的专业知识，自己远远不及应雪莲。
就算自己真的插嘴说了些什么，也只是班门弄斧，对她的思考和分析毫无帮助。
“为了试验成功……”
此时的应雪莲嘴里嘀咕着，双眼迷离，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片刻后，她忽然抬起头，看向于大章：
“他们……他们在等你产生抗体！”
“从试验成功的角度出发，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
她的声音不高，但却很清晰：
“当他们确定你失忆后，才做出的这个决定。”
“失忆只是你身体做出的第一个反应，后续还会不会有什么应激反应，他们也不能确定。”
应雪莲的语气越发沉重：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不敢再继续囚禁你了。”
“让你回归正常生活，你才不会产生抵抗情绪，身体也会慢慢恢复。”
说到这里，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的神色。
他们……
还会来！
没错，这个试验还没结束。
他们在等于大章这个成功的试验品产生抗体后，再将他抓回去继续试验。
一定是这样！
当意识到这一点，于大章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心中涌起强烈的愤怒。
我等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