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绪一时没回话，心里却在想，林霁予的确是变了，过去的林霁予从不会有这样理直气壮耍无赖的时候。
那一句“你说过会为我撑腰为我出气”能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该是受了不少委屈的。
“这两年……谁欺负你了。”迟绪不提赔偿，再开口时已然换了个话题。
“你会在意吗？”林霁予自嘲一般扯了下嘴角，“初生牛犊，手里握着一块人人都可分食的蛋糕，群狼环伺等着我支撑不住倒下去，怎么能是区区一个‘谁’就能概括。”
“那一日你告诉我，如果我变成了和你一样的人，我一定失去了很多，”漆黑的眼瞳下仿佛藏了无尽汹涌的波涛，咆哮着呼啸着，却到底……
没有靠近迟绪。
林霁予垂眸，好似要将心中暗涌一并掩下，她说：“我的确失去了很多，得到的全是不想要的，失去的却都是最想珍惜的，可我也没能变成和你一样的人。”
她做不到迟绪那样自由，也做不到迟绪那样坚强，夜深无人时，孤立无援时，她是如此渴求那个被她备注为绪绪的微信账号的陪伴。
哪怕早在两年前，迟绪就拉黑了她。
这个世界，她想要的需要的，也只有一个迟绪。
迟绪：……
“林总，你喝的是茶，不是酒。”看着这人悄无声息就凑了过来，迟绪忍不住想往边上挪一挪。
不过是才有了个动作的前驱，林霁予就像应激了似的，两条胳膊圈住了她，将她搂得生紧。
迟绪：……
人没反抗，任由林霁予贴近她，嘴上却是不饶半点，甚至多了几分好笑：“以前好歹还是借醉发个酒疯，现在是什么，装都不装一下了？”
“你愿意纵容我时，不论我喝的是茶还是酒，都会顺我心意，”久违的，属于迟绪的温暖回到了怀中，林霁予的胳膊再度收了收力。
窗外凉风吹过，纱帘随风荡起。
心中破掉的洞好似在这一刻被填补，林霁予轻抚着迟绪的长发，似是呢喃，“绪绪，你走不掉了。”
迟绪：…………
“屏风真的没了？你一把火烧了？”
林霁予自鼻间哼出一声嗯，“心头好的赔偿，自然也要用心头好来换，你说呢？”
迟绪气的张了张嘴，在林霁予肩头重重咬了一口，“气死我了，那是桐黎八景，多少年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屏风了，说烧就烧了，还换，我看你是想屁吃。”
林霁予受痛，却一声不吭，她甚至能伏在迟绪肩头低声笑着，“那又能怎么样呢，你喜欢，我可以找到更多的桐黎八景，九景，甚至十景，迟绪，你能拿我怎么样呢。”
“你曾想要我手掌权势，我做到了，所以，”笑过后，林霁予抬起头，缓慢又轻柔地抚着她的侧脸，“屏风被烧了，你又能对我做什么呢。”
迟绪稍稍仰着头，四目相对间，她仿佛再一次感受到了林霁予平静情绪之下的压抑。
语言上，林霁予竭尽所能地不饶她，可实际上，除了那一扇可怜的被当做牺牲品的屏风，林霁予没有几分越界。
迟绪喉咙滚了一滚，垂在身侧的手虚虚握了握拳，到最后又松开。
“绪绪，为什么我做到了，你却不要我了，我没用时……”指腹在那张唇瓣上摩了又摩，直到迟绪感受到了轻微的像是唇瓣被磨破的痛感，“我以为你会一直在我身边。”
迟绪闭了闭目，像是认输了，推了下林霁予，可这个推压根就没用上几分力道，颇有点欲拒还迎的意思。
林霁予以为——
这是迟绪的暗示。
阔别两年，林霁予像是发了狠，晃神的功夫就已撬开了迟绪的唇。
迟绪象征意义地挣扎了几下，也就由着林霁予去了，反倒是林霁予，好似不知餍足，分明到最后，手都有些发抖了，还是不愿停下来。
“够了。”迟绪嗓音微哑，箍住了林霁予的手腕，逼得她抬手，“霁予，够了。”
“不够，”林霁予埋进迟绪的颈窝，像是沉浸在了迟绪的气息里，“绪绪，这个时候的你才会听话，才会乖。”
又软又糯地叫她姐姐，什么都顺着她，而不是那阵……永远也抓不住的风。
迟绪：……
“我太累了，时差还没调回来。”
她背过身去，将林霁予的手搭在了自己腰际，是累的，累到什么时候转换阵地被抱上了床都不知道，“明天想出去逛逛，你送我过来的那条路好像没见过。”
她昏昏沉沉地诉说着自己想要出门的想法，然而话还没说完，眼皮子就已经撑不住。
林霁予安静了好久，才笑着蹭了蹭迟绪的脸，“方向感还是那么差。”
来时的那条路，过去她们时常会路过。
不过是换了几家店面，到了迟绪这就成了没见过。
迟绪如愿以偿，从林霁予那换来了出门的机会，然而她的这个出门……
边上还跟了个相当理直气壮的债主。
迟绪：？
“你公司无事可做？”
林霁予很是淡定，充当着司机的职责：“假如公司一刻都离不开我，那才是员工的失职。”
迟绪：“……我发现你现在不得了，变态的很，这是限制人身自由，犯法的知道吗？”
“绪绪，你的方向感太差了，”面对迟绪的警告，林霁予依旧平静，“放你一个人出门，你会找不到回来的路，也……”找不到我。
迟绪气到无语，“就你路痴，你全家都路痴，我方向感好得很，东南西北分得清清楚楚，用你在这里当门神。”
林霁予心说上一个视频你还说要去北镇，结果开着开着稀里糊涂就去南镇了，直播时地图就摆在那，一个正常能分得清东南西北的人都不会拐错路。
唯独迟绪，在每个分叉口都完美避开了正确答案。
直播间的人弹幕都提醒麻了，只可惜迟绪在开车，没顾得上看，等到了地方见了人烟，补了点弹幕，才咦了一声：“我又走错了？不能吧，我特意看过方向的。”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