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昼看着阿希姆牢牢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渐渐冷静下来，沉默了很久，“你现在知道哭，之前做的时候，为什么不去想想会有今天的后果。”
“我知道，我现在说再多话都改变不了事实，”阿希姆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看着地上的影子说，“可我真的不是为了我自己，我只想给你们更好的生活。”
“如果你真的想给我更好的生活，就更不应该这么做。”陈昼说，“我能理解你杀路德维奇，只要你能证明你会成为一个更好的国王，我不会指责你做这个。但你杀安东尼娅和那三个孩子是为了什么？你其实只需要把他们控制起来。”
“他们会被有心人利用来反对我们。”
那以后呢？所有可能威胁到你的统治的人你都要杀吗？陈昼心里想着，嘴上却说道。
“是的，可是杀了他们母子就不会了吗？该反对的一样会反对，你要赢得的是中间派的支持，可是你的做法会把中间派推到你的对立面了，赫维什公爵本来是可以争取的，现在也失去这种可能了，”陈昼呼吸了一下，将手放在阿希姆的手背上，声音缓了下来，“世界上不是只有杀人这一种手段，阿希姆。”
听了她的话后，阿希姆原本握住她肩膀的手渐渐松开。
“可其他方式的风险太高了。”阿希姆说，“我不想像尼西亚给梅里斯一族那样，给他们机会。”
陈昼摸着自己的脖子，轻轻松了一口气，她看了看阿希姆的眼神，想了想说：
“杀了他们风险才高，你把匈牙利人和你自己都带到一个危险的境地了，阿希姆，你已经碰壁过好几次了，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很多敌人都是你自己想象的，很多仇恨根本没到那一步，而且我记得以前的你也不是这样的，在威尼斯的时候，你也知道用别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那是因为以前的我太过无能了。”阿希姆自嘲道。
“不是的，阿希姆，那是策略。”
“······策略是留给那些力量不够大的人用的。”
“不，不是。”陈昼说，“策略是留给有智慧的人用的，你在沼泽地的时候使用过这种智慧，为什么不在这里试一次呢？”
“什么意思？”
“海因里希最终目的是通过你获得的王位来控制匈牙利，如果他知道你放弃了王位，他还能从这场战争中获得他想要的吗？”
阿希姆闭了闭眼，看向妻子，“我从小就被告知自己的继承权排在安内特之后，安内特的孩子出生后，我的顺位继承权又排在了更后的位置······你不知道我为了这一切花了多少时间，付出过多少努力。”
陈昼看着他的眼睛，“匈牙利的人民会记住你今天的放弃，他们会记住是你无私地放弃了王位，才让战争停下的，无冕之王会留在他们心中。”
阿希姆看向身后的王座，又看了看陈昼，他眉头紧锁，半晌后睁开眼睛，他叫来内官，让他将路德维奇的侄孙带过来。
不一会儿，内官便将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孩子带了过来，他长着一头黑色卷发，皮肤黝黑，陈昼记得他们的名字，克里森托尔，他还参加过自己和阿希姆的婚礼。
陈昼看到克里森托尔紧张地看着阿希姆。
“你准备杀了我们吗？”他问。
“不。”阿希姆言简意赅地说，紧接着问道，“你想当国王吗？”
“什么？”
“你想当国王吗？”
克里森托尔看着阿希姆，眼神中透露着迷茫。
“算了，”阿希姆不耐烦地说，“从今天起，你就是匈牙利国王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