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商嬷嬷喊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了些什么，整个人显得有些踟蹰不安。
姜妧想要对她笑一笑，唇角扯了扯，却无力展露笑颜。
“嬷嬷，天气冷，您先回屋里去吧。”
乍听闻这样的事，姜妧心里头五味陈杂，此刻的她，实在是没有什么精力去应付其他。
商嬷嬷点点头，有些担忧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的几日，姜妧都呆在自己屋子里，也不出去，整日的发呆。
皇太后那儿，也耗费了不少心神，再加上天气的缘故，一下子就病倒了。
皇上、皇后以及各宫的妃嫔都前来探望过，却全都被桂嬷嬷挡了回去。
桂嬷嬷是皇太后的心腹嬷嬷，便是皇上也不得不给点面子，心里挂念着皇太后的身子，招了林太医来问过。
知道皇太后只是普通的风寒，也就没有多想。
顾宁琛与荣王妃也进宫来探望过，依旧吃了皇太后的闭门羹。
皇上得到消息的时候，心里头宽慰了不少。
皇太后连最宠爱的孙子都不见，那不见他这个儿子也说得过去了。
咳咳……他绝对不是嫉妒！
既然见不到皇太后，荣王妃直接转道去了清风阁，见后头跟这个尾巴，立刻板着脸教训：“你跟过来做什么？不知道你俩婚前是不能见面的吗？还不快些走？”
顾宁琛睨了自家母亲一眼，心中冷哼：他难道还去的少了吗？
知子莫若母，荣王妃一眼瞧出他的想法，“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礼数上的事情，可到底最后受到流言的是你媳妇，就算是为了她着想，你也要克制一下你自己。等成婚了，你整日瞧着都不是问题。”
一句“你媳妇”说得顾宁琛心思都有些飘飘然，想也没想就点头应了。
荣王妃看得直摇头，她这个儿子，这一次真的是栽了，不然以他那素来不管不顾的性子，又怎么会如此听她的话？
荣王妃叹了口气，转身进了清风阁。
姜妧得到消息说荣王妃过来了，正准备出去迎接，结果人已经进来了。
荣王妃瞧见姜妧也是吃了一惊：“难道你被传染了？”
姜妧一头雾水。
荣王妃更惊讶了，“你不知道母后病了？”
姜妧比荣王妃还要惊讶，“外祖母病了？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荣王妃：“……”
“你跟母后住得这么近都不知道？”难道她这几天都没有过去给母后请安？这不可能吧？
姜妧抿了抿唇，略过了荣王妃的问题，问：“外祖母怎么会病了？”
“说是染了风寒……”荣王妃说这话自己都不敢相信，皇太后怕冷，慈宁宫最是暖和，皇太后又整日呆在暖阁里，哪里可能会染上风寒？！
姜妧想到那一日她走的时候，皇太后那哀戚的模样，心里头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她总觉得皇太后这一场病，与她脱不开干系。
荣王妃见她愁眉不展，以为她是在担心皇太后的身子，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也别想太多，你自己的身子也很重要。”
短短的几日功夫，姜妧就瘦了一圈，脸上的婴儿肥也褪去了不少，脸色苍白着，瞧着就不是很好。
荣王妃这般的关心，让姜妧心里愈发的不好受起来，“舅母……”
姜妧欲言又止，荣王妃笑着替她抿了抿鬓发，“不想说就不用开口，如今我可是日夜盼着你能快些过府呢。”
姜妧含着泪笑了，是啊，不管她的出身如何，她们都是真心关怀着她，真心疼着她的。
她再拘泥于那些事，只会让自己不痛快，让身边的人为自己担忧。
想通了这一点，姜妧第二日就出了门去了慈宁宫。
桂嬷嬷照例站在门口当门神，只是这人是姜妧，她又岂会那么容易就走了？
“外祖母的病好些了吗？”
“皇太后吃了药，身子已经好多了。”桂嬷嬷垂眸叹息，皇太后这哪里是感染了风寒，那是因为心里头的郁结才病倒了的。
只是这话，她这个做奴婢的不好说。
“我想进去看看外祖母。”姜妧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甚至带了一丝哀求的味道在里头。
桂嬷嬷犹豫了下，丢下了一句“郡主请稍等”，便去里头禀报。
皇太后靠坐在罗汉床上，脸色苍白没有血色，戴着抹额，见她进来，抬了抬眼皮：“谁在外头？”
“安宁郡主。”
皇太后抬手扶额，犹豫了一会儿，苦笑道：“让她进来吧。”
桂嬷嬷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这些日子皇太后谁也不见，身子却一日一日的不见好，她这个贴身伺候的人心里头也不痛快。
“郡主，皇太后有请。”桂嬷嬷脸上露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
姜妧微笑着颔首，走了进去。
知道皇太后病了跟亲眼看到是不一样的，姜妧心头酸涩。
皇太后也许多日没见到姜妧了，乍一见她也有些意外，“这几日没睡好？”
话一出口，她自己便想明白了。
在听她说了那些过往之后，哪里还能睡得着，她自个儿不也是一样吗？只是她的身子不好了，才会一下子病倒了。
“外祖母，您该保重身子的。”姜妧或许从前怨恨过皇家对她的不管不问，可在与皇太后接触之后，那股恨意早就消失不见了，如今对这个老人，只剩下敬爱。
“你也是，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把自己的身子当一回事。”
姜妧笑着点头，“外祖母，您放心吧，我没事的。”
皇太后又说了一会儿话，终是抵不住困倦袭来，睡了过去。
姜妧轻轻地出了暖阁，见桂嬷嬷正要开口，手指放在唇上，比了一个闭嘴的动作，轻声道：“外祖母睡着了。”
桂嬷嬷点点头，跟着姜妧走远了些才道：“郡主，辛苦你了。”
姜妧摇摇头，这是她身为一个晚辈该做的事情，又怎么会辛苦？
“皇太后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即便吃了再多的药，也好不了。好在，还有郡主您。”桂嬷嬷是真的感谢姜妧，这些日子她不是没有想过去找姜妧过来劝劝皇太后，可瞧见姜妧苍白无光的脸色，她突然觉得没有去叫她是一件再正确不过的事了。
那一段回忆，于皇太后是心病，可于安宁郡主，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