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土城那边，情况如何？”他的声音像是用两块朽骨摩擦出来的，干涩、刺耳，每一个字都带着蚀骨的寒意。
左侧的探子连忙回话，声音因紧张而发颤，却又刻意拔高，带着邀功的急切：“回长老，厚土城的灵植圃确实出了乱子！噬灵母虫虽被斩杀，但已毁掉他们近半的醒神花与凝魂草！”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水晶，里面映着灵植圃枯萎的景象，“属下等还探查到，那片区域有五行之力与混沌气息波动，推测林枫及其分身就在那里！”
骨煞长老盯着水晶中的景象，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黑色纹路在他脸上扭曲、蠕动，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杀戮欢呼：“很好。噬灵母虫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计划，从今日开始。”
他走到大殿中央的沙盘前。
沙盘是用活人头骨堆砌而成的，上面插着数十根黑色小旗，旗子顶端燃烧着幽绿的鬼火，照亮了厚土城的缩略模型——城墙、护城河、灵植圃，甚至连城中百姓的草屋都标记得一清二楚。
“三日之后，总部会派来‘血煞军’。”他枯瘦的手指点在沙盘边缘，指尖的黑气瞬间将一根头骨灼出焦痕，“共三千人，个个都是仙王巅峰，由仙皇七层的血屠统领带队。”
“血煞军？！”三名探子眼中瞬间爆发出兴奋的红光，呼吸都变得粗重。那可是黑煞组织的王牌，据说每一名士兵都斩杀过百余名修士，铠甲上的血色永远洗不净，“有血煞军出手，定能踏平厚土城，擒杀林枫！”
“擒杀？”骨煞长老嗤笑一声，笑声在大殿里回荡，像无数厉鬼在磨牙，“林枫能斩杀噬灵母虫，绝非易与之辈。本尊要的，是让他眼睁睁看着厚土城化为焦土，让他体会到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的滋味！”
他的手指重重戳在厚土城模型的中心，整个沙盘剧烈震颤，城墙上的小旗纷纷折断：“血煞军分三路进攻：一路毁灵植圃，断他资源；一路屠城，引他分神；最后一路，由本尊亲自带队，在城外‘锁魂崖’设下九煞锁魂阵。”
他眼中的墨黑翻涌，像是有尸山血海在其中沉浮，“待他救援之时，便将其困杀阵中，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他的五行分身呢？”右侧的探子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林金那道能劈开仙皇铠甲的庚金剑气，林土那座能挡住煞潮的厚土阵，都让他记忆犹新。
“无妨。”骨煞长老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玉瓶，玉瓶刚开封，一股刺鼻的腥气便弥漫开来，闻之让人经脉发疼。
瓶中装着粘稠的黑液，还在不断冒泡，像是活物的血液，“总部早已料到，特意送来了‘五行灭神散’。”
他倒出一滴黑液，滴在沙盘上的“五行阵”模型里，原本流转着灵光的阵纹瞬间变黑、枯萎，“此散专克五行之力，哪怕是仙皇六层的五行修士，沾之也会灵力溃散，经脉寸断。到时候，先废了他的分身，再慢慢玩死他！”
殿内的黑煞修士发出一阵狰狞的狂笑，笑声撞在石壁上，反弹回来时，竟像是无数冤魂在附和。
他们仿佛已看到厚土城血流成河的景象，看到林枫跪地求饶的惨状，连眼中的凶光都变得更加炽热。
横梁上，林枫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混沌之气在体内疯狂翻涌，几乎要冲破隐匿的壁垒。
听到“屠城”二字时，他仿佛看到了厚土城百姓倒在血泊中的样子，看到了碧玉抱着孩子逃难的身影，那股噬心的杀意让周遭的空气都凝结成冰，瓦片上甚至悄无声息地覆上了一层白霜。
但他终究还是强行压下了杀意。骨煞长老虽强，却不足为惧；血煞军虽凶，三千人也未必能破五人联手。
真正需要忌惮的，是那瓶五行灭神散，以及骨煞长老口中的“总部”——能拿出克制五行之力的毒散，能调动仙皇七层统领的王牌军队，这背后的势力绝不容小觑。
若此时动手，打草惊蛇是小，让厚土城百姓提前陷入恐慌是大。
林枫深吸一口气，混沌本源如温润的玉，缓缓抚平翻涌的杀意。
他再次收敛气息，连眼皮的颤动都与殿顶的灰尘同步，身形如同融入黑暗的顽石，连骨煞长老那扫视大殿的阴鸷目光都未能察觉分毫。
骨煞长老把玩着手中的黑色玉瓶，指腹摩挲着瓶身诡异的符文，声音愈发阴冷：“五行灭神散虽烈，但需以修士心头血为引才能发挥最大效力。”
他抬眼看向三名探子，黑色纹路爬过眼角，“你们三个，随血屠统领行动，届时自会有人取你们的心头血入药。”
三名探子脸上的兴奋瞬间僵住，其中两人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只有左侧那名一直邀功的探子，咬着牙硬撑着：“能、能为长老效力，是属下的荣幸……”
骨煞长老似乎很满意他的“识趣”，嘴角咧开一个没有血色的弧度：“很好。事成之后，本尊赏你们‘煞丹’，助你们突破仙皇境。”
“煞丹”二字一出，那两名退缩的探子眼中瞬间燃起贪婪，先前的恐惧被抛到九霄云外。
那可是用百具修士尸骸炼制的突破丹药，多少人求而不得！
林枫在横梁上听得冷笑——用心头血换药，与饮鸩止渴何异？这黑煞组织，果然从上到下都是一群被力量冲昏头脑的疯子。
他指尖微动，将那名探子的样貌与气息牢牢记住，等会儿出去，第一个便要取他性命。
骨煞长老似乎累了，挥挥手：“退下吧，让血屠做好准备。三日后卯时，准时动手。”
三名探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大殿，出门时还撞翻了门口的骨灯，幽绿的火苗溅了一地，映得他们的影子扭曲如鬼。
大殿再次陷入死寂。骨煞长老转身走向后殿，黑袍拖过金砖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蛇在爬行。
林枫屏住呼吸，借着他转身的瞬间，如一片真正的枯叶，顺着殿顶的缝隙滑了出去。
刚落地，便见那名邀功的探子正鬼鬼祟祟地跟在后殿门口，似乎想偷听什么。
林枫眼神一凛，混沌之气凝成细针，悄无声息地刺入他后颈的“哑穴”。探子猛地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惊恐地瞪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林枫。
“说，总部在哪？”林枫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混沌之力的压迫感，直接冲击他的识海。
探子识海剧痛，眼前浮现出无数幻象，竟不由自主地吐露：“在、在极北冰原的‘万煞窟’……由、由煞主统领……”
林枫指尖用力，细针再进半寸：“煞主修为如何？”
“不、不知道……只知、只知骨煞长老见了他，也要跪……”
林枫不再多问，指尖混沌之气爆发，瞬间震碎了他的识海。
探子软倒在地，化作一缕黑烟消散，连点痕迹都没留下。另外两名探子早已跑得没影，想来是急着去讨好血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