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喝奶茶的聂烬，睫羽微颤了下。
他肌肤苍白，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透明，如冰雕雪琢。
主人给他穿的很厚，可晒了许久太阳的他，手指此时还是有些发凉。
他知道这样的日子大概没有几天了，可没想到离别来的这么快。
许久后，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努力扯出一丝笑来：“嗯……好。”
“对了，主人，你的空间镯能给我一下吗？我有些东西想送给你……”
分开的这段日子里，他也收集的不少异星的好东西，以及一些看得上的战利品，还没来得及给她。
除了那些外，他大半年的时间里，每当空闲的时候，就会做菜，如今他空间里已经装了很多很多他做好的菜了。
黑鱼里时间完全静止，都是很新鲜的。
他准备一起给她，这样以后如果洛尘烨有事没办法给她做饭时，她想吃点热食也方便。
聂星落有些疑惑：“送什么给我？我不用的，就装你那吧。”
主要她这手镯空间也快装不下了。
白鱼的时间不静止，不适合储存东西。装狼崽子那里也是一样的。
被拒绝后，聂烬握着奶茶杯的手指紧了紧。
失落与难过迅速蔓延，似藤蔓缠绕的他一颗心都痛楚不已，不过他很快掩藏好了情绪。
“嗯……也好。对了，洛先生他还没回来吗？明天一起走的吗？”
洛尘烨这两天带着洛城基地的一队人马，在蓝景基地处理后续的事情，已经几天没回来了。
聂星落点点头：“嗯，我昨天联系过他了，今晚就能回来，明天一起走的。”
聂烬的脸色更白了几分，他笑了笑：“那就好。”
姓洛的虽然讨厌，但他对主人是真心的。
至少……如果真有危险，他想姓洛的会顶在主人身前。
有洛尘烨在，他也能放心。
就是这人的异能修为实在是低了点。
他这几天试过好多次，想着能不能把黑鱼剥离出来，送给洛尘烨，这样洛尘烨的修为能提升许多。
可惜剥离不了。
聂星落察觉出聂烬的不对劲，这人晒了许久太阳，刚刚脸色都晒的有些红扑扑的，现在怎么又没了血色？
而且还垂着脑袋，她想看看他的神情，却只看到隐在一片阴影里的羽睫，在阳光微弱的折射下，似乎带着些雾气？
聂星落有些紧张的询问：“你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低着脑袋干什么？”
聂烬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艰难的扯出些笑容来，然后微微抬头，让主人能看到他。
如果注定要离开她，他不想再像冰湖那次一样，歇斯底里了，那时候的自己，大概面目狰狞，丑陋无比，让她厌恶至极。
这次，他会安静的，听话的接受离别。
至少在她面前，他不想再表现的那么不堪。
他希望主人以后偶尔想起他时，是好的印象。
聂烬声音嘶哑的开口：“主人……对不起，我之前太任性，做了许多让你不喜的事，对不起……”
谢谢你，他说过了。
还差一句对不起。
聂星落不解，怎么好好的道起歉来了。
聂烬抬头，认真而仔细的看着她。
似要将她刻进脑海中。
不等她回应，他又冲着她笑起来：“主人，我好开心……”
这几日洛尘烨不在，主人的所有时间几乎都是给他的。会给他喂饭，擦脸，事无巨细的照顾他。
就连晚上……也与他躺在一张床上。
虽然他知道，她是怕他再自残，耽误她离开的脚步，可是他还是很知足很知足了。
这么多天，他再迟钝也察觉出来自己体内的那毒不一般。
他应该是活不了多久的。
就这样一个人留在这，等待属于自己的结局，也不错。
上天待他还是很好的，至少这次分离前的日子里，他是过的很开心很开心的。
跟冰湖那次相比，他知足的很。
聂星落看着那张笑脸，在阳光微彩下，在雪光粼粼中，仿若琉璃，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好看的过分。
她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心脏砰砰跳的很快很快。
……
第二天一早，聂星落醒来。
聂烬其实整晚都没睡着，不过在察觉到主人醒来后，他飞快的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均匀。
今日以后，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没有勇气睁眼与她告别。
也没勇气睁眼与聂妈妈，师傅等人告别。
那就装睡好了。
过了一会后，他果然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慢慢远离这间房，然后轻轻的给他带上了房门。
紧接着，客厅里，响起众人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听到洛尘烨问主人要不要吃点东西，然后互相提醒东西有没有收好。
再然后，他听到下楼的脚步声。
聂烬睁着眼，怔怔的发呆，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
马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有点害怕。
他很想挣扎着爬起来，追下楼去。
然后问问主人，能不能带上他一起。
他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死死压抑着自己的这些冲动。
聂烬努力不去听那些离开的声音。
他告诉自己，没关系的，他知道她会幸福。
沉浸在痛苦中的他没有注意到，有道脚步声正快速的返回。
门再次被推开。
聂烬一愣，飞快闭上眼睛想着继续装睡。
随后他感觉自己身子微轻，落入了一道熟悉的怀抱中。
嗯，是主人吗？
再接着，他感觉自己又被人轻轻放下了。
然后，那道气息又再次消失了。
……
聂星落空着手下了楼。
洛尘烨问她：“好了？”
聂星落点点头：“嗯，好了，出发吧。”
雪路难行，很多路段只能步行，就算是被各大基地清理出来的路段，开起车来也有些颠簸，把聂烬放在车上显然不太合适。
步行的路，她自然可以轻松的抱着他，背着他赶路，但也不会比躺着更舒服，更养伤。
所以……
她直接把他装进白鱼空间了。
早上看人睡的正香，她没舍得叫醒他，所以也就没跟他打招呼，想着等赶会路后，再去空间看看狼崽子有没有睡醒。
白鱼空间内。
聂烬闭着眼，等了很久很久。
身边再也没有声音。
周遭一切都安静的可怕。
想来他们都走光了。
他不知道主人为什么最后又回来抱了他一下。
是……舍不得他吗？
他小心的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