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佑握枪的手微微发抖。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即撤退，白玫瑰已经没救了，而那份毒气运输情报必须送出去。
但看着那个曾经光彩照人的女子如今奄奄一息的样子，他的脚像生了根一样无法移动。
“杜先生，”佐藤突然转向门口，“您来得正好。”
杜海川肥胖的身影出现在胡天佑的视野里，那张平时趾高气扬的脸此刻却带着几分惧意：“她……招了吗？”
佐藤摇摇头：“非常顽固，不过没关系，新研发的‘樱花A型’会让她开口，这种药剂能破坏人的神经抑制系统，再坚强的特工也会变成话匣子。”
杜海川擦了擦额头的汗：“那个胡天佑，一定要抓住他！他肯定已经知道毒气运输的事了！”
“不用担心，”佐藤微笑道，“运输船已经改变了路线，而且有海军护航，现在，让我们看看这位美丽的玫瑰小姐能坚持多久。”
胡天佑的大脑飞速运转。
运输路线已经改变！
必须立刻通知曹三宝！
但就这样丢下白玫瑰……
就在这时，白玫瑰突然剧烈抽搐起来，
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
她的眼球凸出，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撕咬她。
“吆西，开始了，”日本医生兴奋地说道，“第一阶段，神经开始剥离。”
杜海川后退了一步：“老天……这太……”
“科学总是伴随着痛苦，杜先生。”佐藤冷静地观察着白玫瑰的反应，“啊，看来她准备好了，再问一次，谁是你的上线？”
白玫瑰的嘴唇颤抖着，似乎在与体内的药物做最后抗争。
终于，她断断续续地开口：“军统……上海站……王站长……”
胡天佑心头一震。
军统？
白玫瑰和周蝶是国民党特工？
佐藤似乎并不意外：“很好，那么胡天佑呢？他是共产党还是军统的人？”
“共……产党……”白玫瑰的声音越来越弱，“曹……三宝……”
胡天佑大吃一惊！
原来白玫瑰早就知晓他的身份，连曹三宝的身份她都知道！
不能再等了！
胡天佑深吸一口气，猛地踹开门，抬手就是两枪。
日本医生额头爆出一朵血花，仰面倒下。
佐藤反应极快，几乎在枪响的同时扑向一侧，子弹只擦过他的肩膀。
杜海川肥胖的身躯却异常灵活，一个翻滚躲到了铁柜后面，尖叫着：“快来人！快来人！”
胡天佑没有恋战，一个箭步冲到白玫瑰身边，用匕首割断绳索。
她已经神志不清，身体烫得吓人，皮肤下隐约可见诡异的蓝色血管。
“坚持住！”胡天佑低声说道，一手架起她，一手持枪警戒。
佐藤躲在实验台后，声音出奇地平静：“胡天佑先生，我知道你会来，我一直在等你，我很佩服你的胆识，但可惜啊，你还是来晚了，她活不过一小时了。”
走廊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日语喊叫声。
胡天佑拖着白玫瑰退到墙角，对着门口连开三枪，最先冲进来的两个日本鬼子应声倒地。
“胡……先生……”白玫瑰突然抓住他的衣领，涣散的眼神奇迹般地聚焦了一瞬，“周蝶……我姐姐……军统……粉色樱花计划……重庆……”
她的声音太低，胡天佑不得不贴近她的嘴唇。
“什么计划？”
“细菌……炸弹……下周.……”白玫瑰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杜……海川……负责……运输……”
走廊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胡天佑知道必须立刻做出抉择——带着白玫瑰，两人都逃不掉。
丢下她，或许还能把“粉色樱花计划”的情报送出去。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白玫瑰突然露出一个凄美的微笑。
她颤抖的手摸向右手腕的那朵玫瑰疤痕，轻轻一按，疤痕竟然弹开了——里面藏着一粒小小的胶囊。
“我……给你争取五分钟……”她艰难地说道，“后门……车库……有车……”
“我带你走！”胡天佑实在不忍心丢下她！
“快走！我……打了药……活不了了……”
胡天佑明白了她的意图，心如刀绞却别无选择。
他将自己的手枪塞到她手中：“玫瑰，保重。”
白玫瑰凄惨一笑：“杜海川……必须死……”
胡天佑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冲向通风管道，这是他事先规划的逃生路线。
刚爬进管道，就听见审讯室门被撞开，紧接着是一阵混乱的枪声和惨叫声。
管道狭窄黑暗，胡天佑只能靠手肘一点点向前移动。
不知爬了多久，终于看到一丝亮光——出口到了。
从通风口跳下，他发现自己身处宪兵队后院的车库附近。
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那里，钥匙就插在点火开关上。
白玫瑰早就准备好了退路，即使知道自己可能用不上。
引擎轰鸣声中，胡天佑驾车冲出宪兵队后门。
后视镜里，宪兵队大楼的某扇窗户突然爆出一团火光，随后是沉闷的爆炸声。
他紧握方向盘，这是白玫瑰最后的礼物，为他争取逃脱时间。
联络站内，电台正发出急促的敲击声。
负责接应的老陈脸色苍白：“曹队长那边联系不上了，最后的消息说他们正在吴淞口拦截运输船，但遇到了日本海军巡逻艇。”
胡天佑一拳砸在墙上。
一切都乱了套——毒气运输路线改变，曹三宝失联，白玫瑰牺牲前透露的“粉色樱花计划”更是一个未知的恐怖。
而现在，佐藤一郎肯定在全城搜捕他。
“准备撤离，”他对老陈说，“这里不安全了。”
“我们去哪？”
胡天佑展开上海地图，手指停在黄浦江边的一个小码头上：“这里，如果曹队长成功拦截了运输船，最可能在这个废弃码头卸货。”
老陈犹豫道：“但如果是陷阱，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更要去了。”胡天佑检查着弹匣，“白玫瑰说日军有个‘粉色樱花计划’，准备对重庆发动细菌战，我们必须拿到确凿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