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方舟觉得有些奇怪。
他低头看了一眼楚歆然，居然有一滴一滴的泪水打在她自己的衣服上面，她哭了！
方舟顿时慌乱不已，不明白楚歆然为什么哭。
不就是一张照片吗？他既不是死了，也不是没办法动了，为什么要用照片来纪念以前呢？
“你...没事吧？”
方舟还是问了一句，因为他想起之前楚歆然的过激行为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走掉。
楚歆然慢慢抬起头，一双眼睛泪汪汪的看着他说道：“有事，那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合照之一。”
方舟并不喜欢拍照，所以往往只有楚歆然自己的自拍，或者她偷拍方舟的照片。
二人的正式合照，少之又少。
虽然也还有两张其他的照片，可楚歆然最喜欢的就是那一张。
两人大大方方地站在校门口，像是在举行某种仪式一样。
这是独属于楚歆然自己的神圣感，方舟当然不会懂。
“那你要不，再找找其他地方有没有备份？”
方舟实在害怕女人流眼泪，尤其是楚歆然这种一哭就梨花带雨的，像是受伤的小鹿一样，让人心生怜爱。
“没有了，只有这一张。”
楚歆然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滑落，鼻子也哭得通红，看着可怜兮兮的。
窗外有微风吹进来，刚好轻轻拂动着她脸颊两边的碎发，更添一丝破碎感。
方舟是真觉得，她好像要碎掉了。
“那你回去找找技术人员，看看能不能恢复吧。”
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让楚歆然更难受了。
原来自己一直珍视的东西，在对方眼里一文不值，所以他能毫无负担地说‘没了就没了吧’。
原来这几年，真正困在过去走不出来的，真的是自己。
原来，她才是方舟眼中的那个小丑。
楚歆然突然就笑了，一边笑，一边抹眼泪。
“不用了，没了就没了吧。”
说着，她就转身开始往窗边移动，目光涣散，脸上的表情又哭又笑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方舟一看她这个模样，心里顿时慌了，暗道：不会吧，她该不会想不开吧？
不然为什么要去窗边？
为什么突然就说不重要了呢？
方舟紧张不已，连忙跟上两步，却被楚歆然呵斥了一句“别过来！我讨厌你！”
她的眼泪唰唰往下流，像是不要钱似的。
此时距离窗边只剩两步，她索性加快了速度，一下就蹿了过去，长腿一跨，整个人就已经挂在窗边了！
！！！！
方舟整个人已经变成了感叹号的形状，三步并作两步，连忙上前拉住她。
“歆然，你干什么！快下来！”
“有话好好说，别冲动啊！”
楚歆然很瘦，体重也轻，方舟一把就将她拉下来了。
“别管我！呜呜呜呜，反正你都不在意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楚歆然挣扎着，想再次站起来，往窗边靠过去，她一手推开方舟，一手想要扒拉墙面。
挣扎的程度也越来越激烈，差点把方舟的脸刮花了。
“没有不管你！谁说不管你了！”
为了哄好楚歆然，方舟只能一边把她往桌边拖，一边轻声解释：“你是不是觉得那种照片没了很可惜？我赔你一张行不行？”
夭寿了，就知道楚歆然这家伙不安分。
为了一张照片寻死觅活的，方舟也是真的没想到啊！
也怪自己粗心大意，没注意到楚歆然的情绪。
女孩子心思敏感细腻，尤其是楚歆然这种无害型病娇，一旦想不开了，就会对自己做出不可预计的行为。
“你赔我？怎么赔？”
听到方舟要赔自己照片，楚歆然突然愣住了，挣扎的幅度也没有那么大了。
“陪你重新再拍一张，可以吗？”
那不然还能怎么办？数据这方面的东西他也弄不懂啊。
何况这还是在山里，去哪里找专业人士恢复数据啊！
只能陪她重新再拍一张了。
“那现在就拍。”
楚歆然也不挣扎了，认真地看着方舟，要求他现在就拍。
她觉得方舟是在用缓兵之计，等过了这个风口就会忘记这件事了。
“好好好，现在就拍，拍拍拍。”
方舟也是无奈，只好先答应她。
不管怎么样，先稳住人再说，其他的都不重要。
楚歆然从他手里挣脱出来，转身去拿自己的手机，在开启的前一瞬间，她在黑色的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屏幕上的女孩，露出了一丝笑意，弧度不大，但明显是得意的。
“过来。”
楚歆然打开相机，调整为自拍模式，将镜头对准自己，然后呼唤着方舟。
后者迈了两步过来，在手机镜头里出现。
楚歆然举着手机看了看，发现方舟距离自己还有点远，二人之间都能再站进来一个人，顿时有些不满。
“过来点，这算什么事啊。”
方舟又挪了两步，这次靠的近一些了。
楚歆然瘪了瘪扁，委屈道：“跟我拍照就这么不开心吗？”
方舟怕她心里乱想，连忙提起职业假笑。
“哪里哪里，我很开心啊，你看。”
这次，楚歆然终于满意了，不过在按下拍照之前，她将手机递给了方舟，让他拿着。
“你拿着，我拿显脸大。”
方舟无奈地笑了笑，这是很多女生拍照之前，都有的小心机。
她们很在意自己在镜头前的形象，就算是一点一点细节都会注意到。
“行吧。”
方舟接过手机，找好角度，对准两人咔嚓一下。
可就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他的侧脸感受到了一股柔软，而镜头里，留下的是楚歆然亲了自己的那一刻。
！！！！
方舟连忙收回手机，打开相册，想把那张照片删除。
楚歆然也一手攥住了手机的另外一端，娇声道：“别删啊！”
方舟力气大，一把夺过手机就删除了，然后把最近删除里也一并删掉。
身后楚歆然十分不满，但是也只能责怪道：“你干嘛。”
方舟有些生气，把手机丢回给楚歆然，冷声道：“你要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这算什么？得寸进尺对吧？
楚歆然见他生气了，也有些慌乱，他好像真的变了，以前都不会这么强硬的。
“我错了，对不起。”
女孩声音低低的给他道歉，希望可以再拍一张，但是被方舟拒绝了。
“我回去找一找有没有类似的库存，有就发给你。”
说完便离开了办公室，也不再管楚歆然是不是还有情绪。
谁还没有情绪了？他也有的。
那种亲密照被留下来的话，他都想不到自己会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