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章在卫生间里照镜子。
眼睛有点肿。
可能是昨晚酒喝得有点多，加之睡得也比较晚。
胡渣子摸着也扎手。
陈若旭拿了条烫手的热毛巾过来给他敷一敷脸。
这样刮胡的时候会顺滑一些。
“很久没喝这么多酒了吧？”陈若旭最关心的还是丈夫的身体。
陈平章刮干净了胡子，泼着水把脸洗干净了。
去了饭厅，女儿气色红润地正在给他盛稀饭。
从女儿手里接过饭的时候，陈平章的目光都会融化了一样。
女儿恢复了往日的状态，日子过得和从前一样。
有妻，有女如此，陈平章觉得日子平淡一点是真的好。
“我没少喝！”陈平章坐下来先喝了一口米汤，从嘴到胃，都感觉舒服了，“他们也一个都没跑得了嘛！”
陈岑是最好的听众，眼巴巴地看着老爸，“他们为什么没跑得了？”
陈平章就很得意，“上桌三杯是规矩。”
“三杯完了，他们就想自由发挥，排着轮子来敬酒。”
“上任第一天，如果不喝的话，有点不给面子。”
“以后的工作上，也怕不好开展。”
“但是呢，他们一人一杯，我就要十九杯。”
陈平章又喝了一大口米汤，有些卖关子。
陈岑的手就放在老爸的手臂上摇晃，“说嘛，说嘛！”
陈岑说话的语气当中带着娇嗔的味道就是从小在她老爸身边养成的 。
她长大后已经很刻意地控制语气，可不经意间还是会流露出这样的语气和神态。
陈平章听到女儿不撒娇，有时也感慨，女儿长大了，再也不是温柔贴心的小棉袄。
有的时候呢，陈平章就会故意逗逗女儿，就像现在这样，卖个关子 。
女儿果然就撒娇了。
她一撒娇，陈平章自然就会接着往下说。
对于这一幕，陈若旭早就见怪不怪，这父女俩的感情是真的好，好到让她都羡慕……
不对，有的时候甚至是嫉妒。
陈若旮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在了丈夫昨晚喝酒的事情上。
陈平章放下碗，拍着女儿的手背，笑着说，“我说今天既是新朋友，也是老朋友，既是新同事，也是老搭档。”
“主打一个团结，既然是团结，那我们就该团结一致，齐步走。”
“多喝了，是冒头。”
“少喝了，是掉队。”
“不喝多不喝，要喝就一起喝。”
“谁要是喝不下了，举手投降就是了。”
陈岑一笑，脸上的肉肉就会嘟一下子。
老子凭机智逗笑了孩子，那种成就感，真不是一般的言语能够形容的。
陈若旭嗔怒地白了陈平章一眼，“一天到晚的全是些弯弯绕绕……”
“那最后谁掉队了？”
陈平章说，“何明朗？”
“老何？”陈若旭一下子就有警惕，“他这是不支持工作啊！”
陈若旭也在体制内，太明白这种副职百尺竿头的感觉。
据说何明朗都已经等着摆酒庆祝了，老陈这是空降，他意见很大？
陈平章倒是摆了摆手，“那倒不至于，中途出了点事，老何回单位去处理了。”
“潘江的妻女被人从楼上扔了东西。”
“家里也被上百人扔砖头给砸得稀巴烂。”
陈若旭的眉眼狂跳，她知道幸灾乐祸不好，但嘴角还是忍不住一抽一抽的，“谁干的？”
陈平章看了看陈岑。
陈岑的眼神有一点点地乱，白晰的脸有一点点的泛红。
陈平章问陈岑，“你说是谁？”
陈岑低下头，摇摇头，“不知道。”
听老公的语气，再看陈岑的态度，陈若旭当即就说，“王昊？”
虽然已经猜到这个名字了，但是听到老妈把这两个字说出来后，陈岑的心跳还是加快了不少。
陈若旭并不评价王昊做得对错，而是问，“他是怎么办到的。”
“昨天把谢金堵学校收拾了一顿。”
“打电话举报到我这里。”
“我给教育局的朋友打电话去善后，本来以为要费些力气。”
“没想到人证物证全都齐全，流程两个小时都没有，就走完了。”
陈平章没想到还有这档子事呢，心想老婆下手也是真的快，不过也怪那个谢金自己找死。
再结合昨晚的事情，陈平章喝光最后一口稀饭，笑着说，“王昊这个小伙子还是不错的，碰到问题的时候极其冷静。”
“处理问题的时候快准狠，一点不拖泥带水。”
“只不过呢，在善后问题上，可能还差点火候……”
“不过也没关系，他为我们家做了这么多……”
看看女儿，再看看老婆，“接下来的事，我来替他擦屁股嘛。”
陈岑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陈走了，陈岑也要跟着走，不过老妈却把她叫住。
陈岑就像犯了错一样，求助地看着老爸。
不过家里老妈要训话，老爸也是爱莫能助的。
等丈夫前脚刚才，陈若旭就对女儿说，“王昊是个好孩子。”
“勇敢，正义。”
“你和他当朋友就好。”
“我们两家以后也可以多走动。”
“不过……”
“其它的关系，我还是觉得你要慎重。”
陈岑刚才一直低着头地撕扯着碎花裙摆，听到这里的时候，她就很认真地看着陈若旭，“为什么其它关系不可以？”
陈若旭叹道：“不是你不可以，是王昊他不可以。”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
“救了你之后，不声张，不邀功，极力地撇清和你的关系。”
“这也是我昨天才想明白的。”
“他这么聪明，当然知道他跟你在一起之后会面对的压力。”
“比如他不当老师去了八机厂，就算是个干部编制，他学的不是机械专业，他是体院毕业的，短时间也只是个跑腿打杂的。”
“一个非主体专业的副股级的位置就够他奋斗好多年。”
“这是他跟你的差距本身就很大了。”
“他压力大不大？”
“再说他父母，他爸爸虽然是技术主面的专家，可你爸爸是正厅一把手。”
“以后两家见面，王昊的父母会拼命找合适的话题跟我们聊天。”
“他们累不累，压力大不大？”
“我们可以照顾他们，但是这种长时间的照顾，王昊会看不出来。”
“他在面子上过不过得去？”
“这些都是你该去考虑的。”
面子？王昊跟一帮装修工人蹲在路边抽烟吃油条，关心着施工进度，他才不在乎什么面子里子的。
说到善后工作，王昊去王府街跟装修工人道了谢之后，就去了打印室。
让他们打印了几百张传单，这就是他的善后工作。
至于副股级的位置，跟王昊有什么关系？他是要当八机厂实控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