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斜，余晖渐渐退却。园区里早早亮起了灯，将路面照得格外亮堂。
大会议室里。
节目组的副导演程晶坐在长桌一头，不耐烦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非让冯导召集我们过来，到底是有什么大事？”她指着墙上的挂表，“要说什么赶紧说，大家都很忙。”
程晶的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不耐，眼睛里看向岳忻的全都是敌意。
她费尽心思，本以为这次能给岳忻一个教训，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冷星摆了一道。
不仅没成功将人逼出节目组，还平白给她的热度加了码。
岳忻没理她，只瞄了一眼在座的几位导师。
Viciya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节目组要公布什么重要的拍摄安排。见氛围奇怪，也就收了咋咋呼呼的性子，侧身向身边的陆予打探情报。
旁边的谢丞晏表情淡漠，没人跟他说话，他也不出声，坐在那像极了一尊雕像。
“等等，还差一个人。”
过了两分钟，会议室的门被人敲响。
钟晴带着几分急切走进来。
她明天一大早有个重要的行程，今晚还要赶时间回趟公司。人都到了停车场，又临时接到返回会议室的消息。
“冯导，有什么事必须当面说？”她边问边在最外侧的空位坐下。
冯导表情严肃，“今天请大家来，是想说一下最近练习生的事。之前钟寒在排练舞台上受伤，岳忻拍到了一组照片，认为他受伤不是纯粹的意外。”
他说着，岳忻已经同步用电脑调出几张照片。
钟晴在听到岳忻名字时就皱起了眉，看到照片，眉心拧得更深。
“这是……”
照片中是钟寒受伤当天穿的鞋，很明显能看出那双鞋并不合脚，而且鞋底纹路很浅，上面还沾着类似油渍的东西。
岳忻简要说明了当时的情况，并表示自己怀疑鞋子的主人周越。
程晶靠在椅背上，眼底闪过一丝散漫，“就凭一双鞋锁定一个练习生吗？兴许周越自己都不知道鞋底沾了东西。咱们可千万不能冤枉无辜的人。”
其他几个人也都面面相觑。
光凭一双鞋就给人定罪，确实有点阴谋论。
何况用自己的鞋害别人，那不是傻吗？
钟晴的目光在岳忻脸上扫过。
她向来讨厌岳忻，可以说沾上这人的边就心烦。
但心里也知道，岳忻再怎么装，也不至于傻到当着大家的面去污蔑一个练习生。
她没急着下定论，只问：“还有别的证据吗？”
冯导洪亮的声音难得低迷，“我已经看过了录像，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至于夜里睡觉或是换衣服的时候他们出于隐私保护，用毛巾在摄像头上做遮挡，这段时间我们是拍不到的。”
“练习生训练每天累得顾自己都不够，谁会那么无聊整这些坏心思。而且钟寒本身就训练过度，头脑发昏才会站不稳。”
程晶轻蔑地冷笑一声，“岳忻，别是你侦探小说看多了吧？”
“是吗？”岳忻挑起眉，“那这个怎么说？”
她手指轻轻点动，播放出一段音频。
“越哥今天练到这么晚，听说走位都改了？”
“不然呢。岳忻出头编了个新队形，搞得我这个c位一点都不显眼，md多管闲事。”
“哥，别生气。谁能想到那小子这么要强，受了伤还非要上场，白费我们给他准备一双好鞋……”
“啧。胡说八道什么？说了多少次，闭上你的嘴！再让我听见你提这事，小心你的狗腿。”
……
岳忻紧接着开口，“这段音频是一位和他们同寝的练习生交给我的。他平常都用录音笔记录灵感，那天他临时被人叫出门正好忘记关，回去后电量已经耗尽，等充上电，才发现居然录到这么一段话。”
这两个人的对话声音不大，但还算清晰。
除了Viciya，在场几位导师都对声音很敏感，一下就能听出这两人的声音都是谁。
包括冯导在内，每个人的神色都十分凝重。
钟晴的嘴唇都快咬破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弟弟居然会遇上这样的事。
程晶脸色早已一阵青白，“这怎么可能？！”
岳忻郑重点了点头。
“是啊，怎么可能。所以我才想问问大家，是不是应该将这么重要的证物交给警察，让专业人士好好查一查真伪。毕竟咱们可千万不能冤枉无辜的人。”
“你——”
程晶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愤怒让她的脸色由青涨成紫红色，五官狰狞地挤成一团，看起来很吓人。
只是她什么也不能再说。
事已至此，周越是保不住了。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以保证节目声誉为由，要求此事私了解决，让周越那边自己退赛。
钟晴怎么可能同意？
两人有些僵持不下。
岳忻挠了挠额头，“我知道你们很急，但你们先别急。”
“今天请大家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另外的事？”沉默了许久的冯导抬起眼皮。
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岳忻朝他讪讪笑了笑，看似犹豫，“这事吧，也跟周越有点关系。我也想过要不要拿出来给大家看，毕竟对节目影响很不好……”
冯导心已经裂了，“你就直接说吧。”
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周越还能再干出点什么事他都不稀奇。
然后他看到了一段监控。
“这是……”Viciya瞳孔一震，“程导和周越？”
她表情一瞬间变得空茫茫的，机械地扭过头看向身边的陆予。像是在和他求证。
陆予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画面有些模糊，依稀能看清两人的背影。两人在酒吧里相互搀扶着，举止亲密得有些微妙。
行啊，这瓜比网上还大。
他看向放出炸弹的某人，发现对方表情茶里茶气，不由挑了挑眉。
空间里陷入一阵奇妙的寂静。
片刻，冯导难以置信的声音才自牙缝里挤出来。
“程晶，这是怎么回事？”
程晶大脑一片空白，旋即想到什么，强行压抑着镇定下来，指着上面显示的监控时间分辨，“人有相似，这里面连个正脸都没有，凭什么说是我？而且这个时间练习生都已经封闭入住了，周越怎么可能出得去？”
“是吗？”一直没吭声的谢丞晏冷不丁发问，语气极尽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