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人的感官会变得更加灵敏，山寻星不想细究这水渍声到底是来自房里还是窗外。
过了好一会儿，她偏开头：“回去吧。”
梁庭竹用指腹把她唇上的潋滟水光擦干净：“真不留下来么，你回去不嫌吵？”
“他们不如应付你一个麻烦。”
“那行，回去吧。”嘴里说着行，声音里却带着勉为其难，好像他做了多大让步似的。
山寻星推开他，先一步离开。
梁庭竹这次没有一栋楼一栋楼的转移，他带着人从第六幢直接回到吃晚饭的那幢高层，在那里，他们找了一些旧行李袋，装了点还能穿的棉服外衣。
“其实那些人知道你有空间也做不了什么。”
“我知道，但空间不是真的在我身上，我这个行事作风如果得罪了人，我怕牵连观月。”
“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梁庭竹长叹一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或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强大存在。”
他看着对面的楼，顶楼有亮光，是赵墨那伙人。
整栋楼被他的异植像绳子一样缠紧，根须延伸进水里牢牢固定着大楼。
这才是山寻星要回来的原因，海水泡久了会腐蚀地基，这些建筑被风吹日晒这么久，更别说还有好几个月的酸雨，现在看起来是好的，里面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调情的话说说就算了，他们还不至于拿命开玩笑。
等收好两大袋的衣服，梁庭竹用风直接送到对面楼顶，然后带着山寻星重新落到九楼的外阳台上。
刚落地，身后的水面就跃出一只跳的老高的明虾，噼里啪啦的摔到俩人身前的瓷砖地上。
山寻星提起那小臂长的明虾：“这也变异的太大了。”
光滑的外壳，半透明的青蓝色身体，没有其他异常，看起来就是放大版的普通对虾。
这些年因为污染，海鲜成本越来越高，以前大家都爱赶海捞点虾蟹贝类，后来没有合格证，直接从海里捞出来的都没人敢吃。
包括观月当初从港口收进空间的海鲜都是确认有合格证才拿的。
山寻星不缺吃的，她把这只大明虾扔回水里，刚噗通丢进去，面前又跳上来两只。
……
她后退一步，但没成功，梁庭竹让她回头。
山寻星往后一看……
她身后有一只好大的蟹钳，几只蟹腿正颤颤巍巍的往阳台里头翻。
“…这什么，海鲜登陆？”
刚说完，头顶又飞上来一条鱼，pia的落在她脚下，接着，更多的海鲜往外跳。
顶楼的窗户打开，隔着十层楼山寻星都听到了那几声充满惊叹的牛逼。
眼见身边海鲜越来越多，两人赶紧退回房间里，然后拉上阳台门。
楼道里有急促的脚步声，这屋防盗门本来就是坏的，赵墨和其他人推门走了进来。
寸头进入阳台抓住一只大海蟹：“感谢老天爷的馈赠，我快饿死了。”赵恬熬的那点粥对他最多算个水饱。
“真能吃？你不怕变异啊。”
“人都变异了，你还担心它变异不变异？”寸头找了个水桶，真的开始捡起那些鱼虾：“现在大家都变异了，四舍五入等于重回同一起始点。”
另一个人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也去找了个桶。
“这水没几天下不去，那两袋米这么多人可不够。”
“吃饱了才有精力，反正我看着没什么问题。”
有人已经在行动，也有人犹豫着，老木捡起一条鱼，仔细检查着，外面看除了大一点没什么问题，他想弄开这鱼看里头，却一时找不到办法。
在他身边有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见他折腾的费劲儿，朝程镗喊了一声：“给叔整把刀。”
程镗给他凝了把刀递过去，汉子手指翻飞，刀一刺一横，再快速切割一番，那条鱼就工整的被开膛破肚。
老木眼馋那晶莹剔透的鱼片，问道：“刀工挺厉害啊，以前做什么的？”
“嘿嘿，大润发杀鱼的。”
他竖了个大拇指：“厉害。”
山寻星在一旁听着，没想到杀鱼师傅有一天也可以在危险丛生的世界里做保护别人的护卫者。
其他人见鱼肉白嫩透粉，也都纷纷收鱼。
一人一大桶，捡的满满当当，赵墨怕不够吃，又让人从楼顶装满几桶雪，然后把鱼放进去冻上。
山寻星见他们忙活的热火朝天，和梁庭竹默默退出房间回到顶楼。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人，两人径直回了主卧室，刚进去，火鞭就朝小沙发后的窗帘极速打去。
小奇“啊”的一声，嘴角带血，惨叫着摔在地上。
“你躲在这做什么？”
“我……我…”小奇我了个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进来，好像是从这屋里闻到了肉香，他馋的受不了。
他吞咽着唾液，紧盯山寻星，就是这个味道，感觉吃了会让他舒服……
不不不，不对，小奇的大脑一下清醒过来，他怎么会这么想，这可是人啊！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就是闻到了很香的肉香，我不是故意的。”他这样说，垂涎的眼神却未有变化。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冲山寻星伸出手，“我…我控制不住自己，你…”
你字还没说完，小奇就被一股力量撞飞，他跌落在地上，被风圈锁定。
梁庭竹问：“要杀吗？”
“你觉得他刚看我的眼神像什么？”山寻星没回答杀不杀的问题，反而问了个问题。
“像肉，他看起来是真的想吃掉你。”
山寻星围着风圈走了两步，赵墨看起来不像会亏待队员的人，楼下那些人都好好的，小奇应该不至于饿到这个地步。
那他怎么会想吃人？
她踱着步，面露不解，余光里，山寻星看到玻璃反光照出的红发，突然想起什么。
“他看我的眼神，和那些异种和变异生物看贺淮的眼神一样。你我的异能都被贺淮精粹提纯过，对那些东西来说，应该很有吸引力。”
“异种？”梁庭竹想起海底实验室的那两个人：“他唯一接触异种的机会就是在救幸存者时，难道那时候就感染了？”
山寻星也想到这个可能，她马上走到另一个房间，那名被救出来的女幸存者脸色惨白，彻底褪去血色。
她弯下腰检查，身体还有温度，但人已经死了，她拨开女人的头发，她的颈后有一个牙印，刚死不久。
她让梁庭竹把小奇弄到客厅，风圈变得稀薄，隐约看见外面的人影，小奇被困在其中，几次试探都无法逃脱。
赵墨等人上楼时，看到的就是这场景。
“这是怎么了。”
“他被感染异种化了，这个女的。”山寻星指着地上盖了块布的女人：“应该是他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