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声音，大爷回过头疑惑道：“哎，我怎么没见过你，你干啥的？”
“大爷，我是新来的，在采购科呢……”
李昊笑呵呵地拿着水壶接水，也没有和大爷多说什么。
两人只是简单的聊了两句。
回到办公室，李昊在外面就听见里面说话的声音，另外几人也来到了这里。
“哟，小李还挺勤快啊。”坐在旁边的王姐笑道，顺手就把开水壶接了过去。
李昊一副憨憨的样子：“呵呵，我这不是来得早嘛，顺便的事儿。”
一早上，办公室基本都没什么事情，王姐和郑大娘为首带头织起了毛衣，时不时还聊几句。
而一旁廖哥和孙哥几人则是在桌上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干嘛。
李昊则是从挎包里拿了一本书出来看。
书是老书，也没有插画和精美的封面，纯粹就是打发时间而已。
“哎，小李，你看什么呢？”对面，孙志荣鬼头鬼脑的看着李昊：“昨天哥给你说那事儿……”
“没问题孙哥，就在我家里放着呢，下午咱俩就去看看。”李昊笑了笑，给他使了使眼色，示意这会儿不要多说。
………
中午，楼下传来不少“哐哐”的声音，熟悉这一幕场景的郑大娘赶忙收拾好毛衣：“吃饭了，吃饭了。”
说完，她就和一旁王姐几人出门去了，手里还拿着铝盒子，看样子是打算热饭吃。
李昊没有带饭，所以只能到外面吃，但是没想到刚走到外面就碰见了老许。
“哎，小李，来来来。”老许笑呵呵的挥挥手：“感觉怎么样，还习惯不？”
“许叔，我感觉还行！”李昊规规矩矩回答。
“嗯，那就好！你小子没饭吃吧？走我带你去。”老许笑呵呵地指着不远处街道：“那有个小馆子，也就是咱们的小食堂。”
李昊点了点头，就跟着老许一起过去。
路上，经过老许的介绍，李昊也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这个小食堂就是百货商场弄出来的，毕竟背后靠着百货公司这尊大佛，这点关系还是有的。
以前是免费吃，但是不发粮票，这也导致很多人随便吃，使劲吃，让财务支出一下高了不少。
而现在百货商场是发钱发票，然后吃自己的。
两人一边聊一边走，没到5分钟，老许就拐进一个巷子里面。
巷子不大，里面紧挨着一家理发馆，小食堂就在对面。
李昊抬头看去，也没发现和其他地方有什么不一样的，看起来就像公私合营的那种饭店一样。
“就是这里了。”老许笑呵呵地走进门喊道：“老魏，整俩菜，两个人吃的，饭多一些。”
“哎哟，老许你咋来了，你可是不爱来我这啊。”
老魏拿着一根破毛巾擦着桌子，转头又看了李昊一眼，微微诧异：“老许，这小伙子新来的？”
“是啊，目前我带着呢。”老许找到位置，又非常熟络地跑去找来半瓶存酒。
“那行，我这就去给你们炒俩菜。”老魏也没多问，自顾自收拾好桌子就往厨房走去。
他也是人精，明白其中的道道……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饭店里看着很干净，桌子上也没什么油渍，透过厨房窗口的玻璃，也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陈设。
李昊端着白瓷茶壶倒了两杯水，没想到里面居然是茶水。
微微发青，发黄。
只是茶叶不行，几乎全是碎末，喝在嘴里也不舒服，全是碎末渣子。
“小李啊，别忙活了，来来来来，快坐。”
老许挥挥手，然后又拿起一旁那半瓶白酒：“你喝点不？”
李昊自然是不怎么喝白酒的，当即摆手：“许叔，我就不喝了，下午还要办点事儿呢。”
话一出，就引起了老许的注意，他也暗自纳闷儿：“我也没派任务啊？”
于是开口问道：“你这下午还有啥事儿？要是办私事儿那是不行的。”
虽然他知道李昊是顾天云的侄子，但百货商场还是有规矩，这一点上面是没法通融的。
“是这样………..”
李昊喝了一口茶水，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这才嬉笑道：“许叔，我这可不是什么私事儿吧？”
“哦哦，那没事儿，你跟小孙去就行。”老许点了点头，也没觉得有啥问题…….
不久，老魏就在窗口喊了一声，两个小菜也被他弄出来了。
李昊走过去，只见里面摆着两盘菜，一盘是烧豆腐，一盘儿是炒白菜。
还有一碗大米饭。
城里的米饭跟农村是不一样的，这些米饭里‘谷壳’很少，但还是会有一些，而农村里大部分谷壳都比较多。
小食堂里也不是全用的大米，而是掺杂了一些红薯和豆子之类的粗粮。
………
中午吃的饱饱的，李昊刚回办公室，还没坐热乎，对面的孙志荣就笑呵呵的凑上来：“小李，这会儿有啥事儿没？要没事儿咱们去把皮子弄回来啊。”
孙志荣也是非常急迫。
李昊见他这样，把桌上的报纸一合：“孙哥，咱们这会儿就去。”
“那行！”
两人穿过大街，直奔李昊家里，一路上孙志荣那张嘴就没停过，李昊都有些烦了。
还好，县城不大，从城中心到北门大概就7-8分钟。
“嗬，小李，这里是你家？够气派的啊！”
望着眼前的高门大院儿，孙志荣一阵惊讶，想不到眼前这半大小子家庭居然这么好。
“哪有，孙哥你说笑了，这房子不值钱，哪有高楼住着好。”
李昊笑呵呵地把门打开，两人就走了进去，一路上孙志荣那眼睛都在到处看，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啧啧”声。
但他倒也没有多么惊讶。
李昊找来开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水：“孙哥，你在这坐一下，我去把皮子抱出来。”
“要帮忙不？”孙志荣起身，不过李昊挥了挥手：“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开玩笑，自己那间偏房里有几十张皮子，这要是被看见还得了？
来到偏房，李昊挑了几张皮子出来，也不全是牛皮，还有两三张羊皮。
“就这么多吧！”
李昊点了点头，随即就抱着皮子来到了屋外。
孙志荣眼尖，看见李昊抱着一大摞皮子，连忙放下手里的杯子前去帮忙：“哎哟，小李，你咋不喊一声儿呢？我就在外面啊。”
“这点皮子才几斤！”李昊笑道，然后又把皮子放在一旁的大椅子上。
这屋里家具不错，以前地主家都是用上好的木材做的。
而这把椅子就是用酸枣树的木材，因为枣树很坚硬，在古时候很多品相好的枣树都是进贡到皇宫里给做家具用的。
孙志荣就跟吃了蜜蜂屎一样，看见这么多皮子，嘴巴都咧到耳朵根儿去了：“嘿嘿，小李，这下你可算帮了哥一个大忙啊，改天，不，今天晚上哥请你喝酒。”
摸着柔软的羊皮，孙志荣非常满意，他就想不通自己为啥每次都收不到这么好的皮子呢。
要是李昊能知道他的心声，一定会说：“这可是50年以后的产物啊，这能一样吗？”
李昊坐在一旁喝了一口水：“孙哥，这些皮子够了吧？这下你任务该完成了吧？”
“成了，成了，回去我就把钱给你。”孙志荣有些心不在焉，他这会儿对这些皮子更感兴趣。
“孙哥，那咱们这会儿还是回去吧，这要是回去迟了要被说啊。”
“嘿嘿。”听见李昊这幼稚的话，孙志荣当即嗤笑：“回去干啥！哥们儿今天带着任务出来的，他老许也拿我没办法。”
“回去躺一会儿不好啊！”
孙志荣说完之后，就拿了一根大布袋子，把几张皮子往里面一放，再用绳子绑紧实。
拍了拍手，长出一口气：“好嘞，这下可算弄好了。”
“孙哥，干活儿真利索啊。”李昊在旁边夸赞道。
这可不是他故意恭维，确实是孙志荣干活儿利索。
“呵呵。”孙志荣喝了一口水：“好了，咱们也该回去了，早点办完早回家。”
“那行，我去拿钥匙锁门。”见孙志归家心切，李昊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两人扛着大包就走…….
来到百货商场，孙志荣拖着大布包直奔后面，额头微微冒汗，看来这一路确实跑得很快。
“老张，快来，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还没到库房，孙志荣的大嗓门儿就响起来，路过的员工无不侧目而视。
李昊跟在后面都有些尴尬。
“瞎叫啥呢！”老张头从一间屋子里出来，眼睛眯着，头发有些乱。
李昊暗自打量：“看来这里面偷懒的人还是不少啊。”
回想孙志荣跟自己说的话，再看眼前这个叫张老头的人，李昊顿时觉得这公司内部还是缺乏管理。
不过这也不关自己的事情，摇了摇头，李昊不再想这些问题。
“噗。”
布包落地，带着一些灰尘飘扬，老张头却没有管这么多，当即就走上前解开绳子：“嗬，小孙，你小子可以啊，这才半个多月呢，你就把皮子弄回来了，不错不错！”
“那当然了。”孙志荣抹了抹额头汗水：“老张啊，你看这皮子不错吧！还是小李帮我弄的呢，赶紧开条子。”
“什么？”老张头俯下的身子又站起来，看着李昊有些不敢信：“你不会就是他说的那个小李吧？”
李昊笑着点头：“我就是那个小李。”
“哟，那看来你也不简单啊。”
老张头翻了翻羊皮，很是肯定的说道：“你们看，这羊皮非常白净，上面没有一点味道，而且还很柔软，这不是一般人家会弄的，一般人也不会这样弄。
“我看了啊，我知道这是熟皮，不是那种刚扒下来的生皮。”孙志荣还没想到其中的关键，完全沉浸在完成任务的喜悦之中。
李昊在一旁眼皮狂跳，这老张头没说错，这确实是熟皮，是可以直接制成衣服或者鞋子的。
不过李昊也没心虚，谁知道自己会有这些呢，随便找个借口就过去了。
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孙志荣却摆手：“老张啊，我就说你一天疑神疑鬼的他们还不信，这小李人家可是顾主任的亲戚啊。”
“怪不得呢！”老张头点了点头：“我就说你小子没这么大本事，原来是有人帮忙啊。”
“小李啊，你可是这个。”老张头对着李昊比了比大拇指。
“张叔，这也是我找关系弄的，没我什么事儿。”李昊腼腆一笑，不过这也是装出来给两人看的。
“有关系也是一样。”
老张头背着手走在前面，穿过走廊没两步就转进一间屋子。
打开灯，屋里的东西就显现出来，这是几个大木箱子，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门口旁边挨着一张长桌，上面摆着一支笔和一个本子。
桌腿有些破，上面全是坑坑洼洼的牙印，看样子就像被耗子咬过。
“小孙，拿出来数数有多少，我记着。”老张头戴上他那老花眼镜，皱眉说道。
“有7张。”孙志荣可是知道这古板老头的脾气，虽然知道数目，可他还是数了一遍。
老张头没有再说话，而是拿着笔刷刷写着。
“刺啦”一声。
一张纸就被老张头撕了下来：“交给老许就行了。”
“好嘞。”孙志荣笑呵呵地把纸张叠好放进衣服里，转头对着李昊使了使眼色：“走了。”
来到外面，孙志荣拿着纸杨了杨：“看到没，这钱才算拿稳当了，不过我明天还要写个价目表交给老许。”
收好纸，孙志荣又看了看手上的表：“差不多了，走小李，去我家里，我把钱给你。”
“那行。”李昊点了点头，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孙志荣家里走去。
他也是知道这么多钱，孙志荣不可能全部带在身上，还是放家里比较安全。
孙志荣家里条件还是不错，不然也不可能读书。
虽然在单位里没什么人脉。
东街，离着百货商场不远，穿过主大街再拐两个弯就到。
这是一片老式住宅区，就和后世的城中村一样，基本上都是自家修建。
清一色的灰砖和土墙，上面还写了不少大红色标语，几个孩童趴在墙体上看着李昊和孙志荣走来。